82、九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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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无可恋地偏头看他时，他已坏笑着坐直了身体。冷玉般的侧颜上勾着笑，落在她肩上的大手特别沉，好闻的气息环着她，让她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p>

热情的牧民们踏着鼓点，端着盘子上来，将青稞子酒和一些奇怪的草原小干果送到了主客面前。</p>

又一会儿，埋在灶火里面的烤土豆也端了上来。</p>

巴氏三兄弟换上厚厚的硬底大靴子，走到大屋正中，扬着镶了宝石的弯刀，踢踏着木地板，跳起了北地特有的粗犷舞蹈。</p>

气氛顿时热辣了起来。</p>

宁青青愉快地尝了一口烤土豆。</p>

整只蘑菇都惊呆了。</p>

她从没吃过这么脆香酥松的食物！</p>

再沾一沾边上的蘸料，更是香得差点儿吞了舌头。</p>

风卷残云般吃了足足两大只之后，她忽然想起了红脸少女的叮嘱——要留着肚子吃肉！</p>

于是当牧民们再次送上新的一轮烤土豆时，宁蘑菇轰轰烈烈、气壮山河地谢绝了。</p>

她一边饮着滚烫的青稞子酒，一面巴巴盼烤肉。</p>

连豆子都这么好吃，烤肉必定更是人间美味。</p>

场间气氛愈加热烈，不少牧民脱下大袍子，离开座席，敞着怀跳到屋中的大木地板上肆意狂舞。</p>

牛皮手鼓拍得疾若骤雨，一个又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小伙举着盛满热酒的的牛角杯，上前与谢无妄拼酒。</p>

宁青青也随着他们一道饮下许多。</p>

甜甜辣辣的酒，饮的时候并不觉得会醉，等到发现场中起舞的牧民个个拖着残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上了头。</p>

谢无妄的唇不知什么时候贴住了她的耳朵。</p>

他低沉絮语，声音异常温柔：“帮你醒酒？”</p>

男人好听的嗓音仿佛要顺着耳朵钻进心里面。</p>

她赶紧笑眯眯地摇摇头：“不用！”</p>

此刻她的心情好极了，整只蘑菇好像晃晃悠悠飘在天上，带着绚丽重影的舞蹈看起来更加有劲头。</p>

况且，她也不想作弊。</p>

谢无妄淡声笑了笑，将她整个带进了怀中。</p>

她时不时弯着眼睛偏头看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好像盛满了酒和碎星。</p>

烤大肉端了上来。</p>

宁青青一尝就后悔了。肉是好肉，烤得也香，只是肉终究就是肉，特别不到哪里去。</p>

她更想吃方才那个烤土豆！</p>

遗憾的是，错过就是错过了。还想吃？没啦，后面只剩下肉。</p>

垂头丧气的蘑菇闷头又饮了许多酒。</p>

找谢无妄拼酒的人越来越多，连巴氏三兄弟也按捺不住，一个个卷起袖管冲上来，喝到四仰八叉，被人抬着头和脚，扔到一旁的长条环木椅上去睡大觉。</p>

饮多了酒，身上多少有一点寒。</p>

宁青青再蹭了蹭，身体整个窝进谢无妄烫烫的怀里。闻着他的冷香，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见他八风不动，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就像喝水似的，将嚣张的牧民一个接一个横着送出去。</p>

蘑菇忽然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样的日子她还可以再过一百年。</p>

她抬起手，碰了碰他揽在她肩头的那只大手。</p>

指尖被烫了下。</p>

正要收手，只见他长袖一动，五指扣入她的指间，不给她机会逃脱。</p>

他偏下头来，轻蹭她的发顶。带着些酒意的呼吸很有攻击力，沉沉拂过她的发。</p>

她能感觉得到，他想亲吻她。</p>

幸好此地人多，找他拼酒的人络绎不绝，他最终只恨恨地低笑一声，抬手重重抚了下她的面颊。</p>

送走新人，醉酒的旧人又从长椅上爬了起来，见谢无妄依旧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又敬佩又不服，便捋起裤腿，再度冲杀上来。</p>

就这般足足饮了两日酒，直到外头锣鼓声渐起，众人这才哄闹着离开石包，欢欢喜喜去迎牧神。</p>

九月初一，到了。</p>

谢无妄缓缓起身，扶宁青青站稳。</p>

她脸颊红红，眼睛里像是蕴着醉人的美酒。</p>

柔软的身体窝在他身前，小小一团，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袍，另一只手仍被他扣在掌中。</p>

“阿青，该去找游僧了。”</p>

“嗯！”她点了点脑袋。</p>

此刻，众人纷纷离席走向外头，倒是无人注意他们。</p>

谢无妄的喉结动了几下，眸光落在她嫣红微启的唇瓣上，微微躬身。</p>

“阿青，别生气。”</p>

她从未听过他用这般缱绻温存的语气说话。</p>

“？”她没生气啊？</p>

下一刻，一只大手覆住她的后脑，他垂头衔住她的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