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他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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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青青知道了，谢无妄这是在温水煮青蛙。</p>

这个家伙，着实是擅长攻伐。</p>

他非常有耐心，下了饵，然后一点一点诱着她骗着她，引她上钩。</p>

此刻他这么亲下来，她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反倒有那么一丝丝腿软。</p>

他的气息一如既往地可怕，让她的脑袋晕得找不着北。</p>

她悄悄阖上了牙关，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花瓣般莹润饱满的唇瓣交给他，任他衔吻。</p>

事实上，她这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小动作，倒是当真防住了一个君子。</p>

他只试探地触了下，即刻收兵，并没有尝试突破她的防线。</p>

辗转片刻，他松开了她。</p>

他缓缓立直了身躯，仿佛叹了一声。</p>

她的肩膀微微发着颤，垂下头，把滚烫的面颊藏在他胸膛的阴影中。</p>

他揽住了她的背。</p>

他就像一座山、一片海，倚在他的胸前，难以言说地安全。</p>

“谢无妄……”她轻轻地开口。</p>

“嗯？”结实的胸膛闷闷一震，气声有些哑，微微紧绷。</p>

她的脑袋里有些乱。</p>

半晌，她低声问：“你希望我拿到钥匙吗？”</p>

虽然她是一只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的蘑菇，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深藏起来的淡淡不安。</p>

他知道他伤她太深，一旦找回了情感记忆，她可能会像从前那样和他闹，说不定还会以死相逼，定要离开他。</p>

他太忙，也太累，身上新伤叠旧伤，也没空好好歇息调理，这般内忧外患的时候，倘若后院再起个火……也着实头疼。</p>

她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算得上患难生死之交，她也不是不能考虑他的意见。</p>

她抬头看他。</p>

微微一怔。</p>

他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长眸微眯着，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p>

“什么傻问题。”他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外走，“我闲到带你出来吃土豆么。”</p>

宁青青：“……”</p>

男人心，海底针，说的就是他谢无妄。</p>

牧民们笑着闹着，顺流而上，迎接南下的牧神——巴春老汉扮的牧神。</p>

遥遥便见花舟从北河上飘来，牧神立于舟头，身穿碧绿繁厚的礼服，头上戴着巨大的木制头罩，容色庄严。</p>

花舟来到近处，牧神踏上草场，被牧民们拱卫着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神台上。</p>

人群拥挤，谢无妄扣着宁青青的手指，拨开人流，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看。</p>

牧神是一位女神，木制头罩上五官温柔，额心刻了个色泽艳丽的鲜花图案，一眼望过去，宁青青不禁恹恹地嘀咕出声：“为什么神女的脸上就非得有个花——”</p>

又让她想起了那个与她八字不太合的西阴神女。</p>

谢无妄失笑，揽护着她穿梭在人海中，向牧民们打听游僧的下落。</p>

打听了半天，却是无人见过游僧。</p>

“不对哇！早该回来的哇！”牧民们交头接耳，“往常到河边迎牧神的时候，游僧必定就在了呀！从来没有例外的哇！”</p>

“不会死在外头了吧？”</p>

“怕是有可能哟，就前两个月不是还有个犀妖跑进北城里面啦？会不会游僧刚好回来就给踩死在那里了？哎呀那个惨哟，尸体都已经分不出来啦！”</p>

“别瞎诅咒人家，等到大节结束，要是真没回，那才是死翘翘了。”</p>

“游僧——游僧——游僧——你死了没有啊——”无数小娃儿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人群中，四下喊游僧。</p>

牧神是个很接地气的神祗，扮神的巴春老汉也不端架子，从大宝瓶中取祝福圣水洒向众人的时候，时不时就用那长长的神草鞭去敲那些调皮娃儿的脑袋。</p>

啪啪啪，一敲一个准。</p>

牧民们从各地带来的祭食，也都由众人分而食之，并不会浪费于祭祀上。</p>

宁青青看得高兴，弯起了眼睛：“我喜欢这样的神。亲民，还不浪费。”</p>

谢无妄语气平静：“但凡铺张浪费的祭祀，皆以道律明令禁止。”</p>

“哦？”宁青青呆呆地看他。</p>

他垂眸，眉梢微挑，轻飘飘说话的样子活像个纨绔子弟：“神，也要在我手下讨生活。”</p>

宁青青：“……”</p>

她没忍住，笑着伸手拧他的腰。</p>

精瘦结实，硬得像铁块，根本拧不动。</p>

一人一菇都很默契地没提游僧。</p>

倘若游僧真没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p>

天意如此，强求不来。</p>

热热闹闹的牧神大节持续到了夜幕降临。</p>

草场之下天空高阔，星子也异常明亮，一粒一粒在空中闪耀，当真像是此起彼伏地眨着眼睛。</p>

小山般的篝火堆被点燃，牧民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缓缓转动起舞，哼唱着草原上姑娘小伙们求爱的情歌。</p>

巴春老汉扮的牧神也被娃儿们牵着，笨重地随着人圈旋转。</p>

那一身行头，分量着实不轻。</p>

篝火燃烧了大半夜，熬不住夜的牧民取出毛毡子来，随地可以卧下，其余的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一面说笑，一面不分彼此地拿起祭食和祭酒来吃。</p>

当然，扮神的巴春老汉只能干看着。大节结束之前，他都不可以拿下头罩。</p>

游僧一直没有回来。</p>

上半夜时，谢无妄很自然地牵住了宁青青的手。</p>

她装作没发现，任他牵着，在人群外悠然散步。</p>

“天明回宫。”他遥望南面，“我会派人看着，一旦游僧回来，便将他带回圣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