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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家羽有朝一日,后悔莫及,悔不当初选错了人。但是当事实如此时,挂了电话的洛洛,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像茜茜那样开心。家羽过得不好,她没有难过,但也没有开心,就像是对一个老朋友,她只是觉得可惜。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她希望他也会有。

婚礼是在那年的国庆举行的,洛洛和俊辰刚好达上了晚婚年龄,都各有二十三天的婚假,加上七天的国庆小长假,他们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休息,于是洛洛开始计划他们的蜜月旅行。她从旅行社拿回许多广告传单,想和俊辰一起选一个浪漫的好地方。俊辰看到满床花花绿绿的图片纸,高兴像个小孩,连蹦带跳地奔下楼去告诉父母这个主意。

可不一会儿,俊辰走了进来,洛洛正坐在白色躺椅上翻阅广告单,俊辰垂头丧气的样子预告了洛洛有不好的消息,但她却想不到竟是这样天下少有的奇怪消息——

“洛洛,那个我妈妈说,如果去旅游的话,能不能带上他们一起?”俊辰自知要求过分,吞吞吐吐说道。

“什么?”洛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能地反问,等反应过来,都笑了出来,“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哎!为什么要带爸爸妈妈一起?”

“她他们说,我们两个小孩出远门,他们不放心。”俊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红着脸。

“我们哪里是小孩子?我们都结婚了!再说了出去都跟团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独立如洛洛,是根本不能理解一个从未离开过父母的孩子,他的生活模式竟是这般。

“可是,”俊辰撇了撇嘴,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们不同意我们单独出去啊!”

他们不同意你就不能反驳了?洛洛很想这么责问,甚至想自己冲下楼去辩驳。可是那毕竟是公婆,不是父母,平时再相亲相爱,也不是可以随便争辩的。这才刚结婚没几天,媳妇怎么能去找公婆吵架呢?再说,这样不是让俊辰变成了夹心饼干?洛洛看看躺在床上撅着嘴生闷气的俊辰,忍住了一时冲动。

“那要是他们非要跟去,我就不去了。我去跟校长说,婚假我一天也不请了,我上班去还不行吗?”她试图用激将法让俊辰幡然醒悟,希望他再去努力一下,说服父母。

谁知他竟然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我也不请假了。”

洛洛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又悲哀,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不敢为她去争取,以后她还能指望他啥呀?她深呼吸了一口,才新婚没几天,她不想和丈夫吵架,再说事情涉及到公婆,他们对她总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因为这点事儿伤了感情。不去就不去吧,省得回来的时候学校事情堆成山还是得她自己补完,旅游的机会,以后有的是。她和俊辰,来日方长。她这么想着,努力让自己释然。

一天婚假都没请的洛洛在学校第一次受到了非议,尤其是几个和她在同阶段准备举行婚礼的姑娘,都心存诸多不满。她们认为洛洛这样做是为了向领导表现自己的工作积极性,也做了错误的示范,害得她们正常的婚假申请却显得觉悟很低。领导还会在她们递上请假单时,捎带上一句“也不是非得请满吧!人家何洛洛一天都没请呢!”她们心中不悦。明明是法定的事儿,怎么显得不应该似的?都怪何洛洛,自己要表现,还拖累我们。

这些话东折西转地,传到了洛洛耳朵里。她除了苦笑,还能作何解释?除了自己办公室里几位亲近的同事知道事情的原委,替她愤愤不平,难道她还能像祥林嫂似的满世界去解释,是自家婆婆非要跟着一块儿去度蜜月吗?这事儿连燕子听了都匪夷所思,摇着头无奈地叹息着“妈宝男”三个字。

虽然洛洛不想承认俊辰真的那么没有担当,可是婚后生活上的一切细节都在告诉她,他就是个孩子,永远藏在他父母的羽翼下不敢出来的巨婴。而洛洛从小独立而自强的经历,让她特别不适应也看不惯他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为此他们开始有了争执,俊辰觉得事事听父母的没什么错,父母不会让自己吃亏,可是洛洛却觉得要有选择性地听话,要不然还要分什么成年人和未成年人?

两个在不同环境和家庭里长大的孩子,结合后产生了磨合,这是婚姻的第一步,没什么稀奇,互相让一步就好了。可是多了楼下公公婆婆的掺和,就不一样了。不知是否洛洛多心,每次她和俊辰的争吵如果声音大了些,婆婆就会跑上来劝架,听着句句都在责怪俊辰帮着自己,可是细细想想,又是在含沙射影责备自己。不劝还好,劝完两人更僵。洛洛再次感到了寄人篱下的可悲。

好在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洛洛和俊辰的矛盾从来不会过夜。洛洛只要超过一个小时不搭理他,他也就会自己腆着脸跑到她身边来赔礼道歉。洛洛如果还是不理他,他就学小狗学小猫做鬼脸扮可爱,直到她绷不住笑出来,这俩人就算冰释前嫌了。

结婚后的第二个月,洛洛怀孕了。因此她也算过了好几个月女王般的日子。

婆婆请了保姆,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洛洛做好吃的,餐后的水果也是天天都有不一样的选择。只是洛洛恶心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可是看着洛洛在洗手间干呕,婆婆总会显得挺高兴。尤其是看到她爱吃酸味比较浓的水果,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枇杷、李子、酸橙,她几乎把水果铺里所有带酸味的水果全部搬回家来了,看见洛洛吃得欢,她喜不自禁地说“看来呀,这胎是个男孩!”

“你怎么知道呀,妈?这才没到四个月呢!”洛洛不解地看向婆婆。

婆婆笑得皱纹都快打了结“傻孩子,酸男辣女呀!你不知道,你爸爸多喜欢男孩。我怀俊辰的时候,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女孩,谁知生下来竟是个男孩,你爸爸高兴得在楼梯上一蹦跶,把胳膊都给蹦骨折啦!即使骨折了,一个胳膊还在月子里给儿子洗尿片洗得欢呢!”婆婆描述得绘声绘色,一旁的公公也呵呵笑,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是洛洛的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儿。

很不幸的是,六个月孕期开始,洛洛开始偏爱辣的食物了。老两口常常给她准备些酸味的食物,看见媳妇不爱碰,他们好像也笑不出来了。

“俊辰,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洛洛靠在床头问丈夫。

“你生啥我就喜欢啥。”俊辰抚摸着洛洛圆滚滚的肚皮,把耳朵贴在上面,傻笑着说。洛洛似乎释然了许多,这是属于她和俊辰的孩子,只要他爱他们就行了,管别人什么想法呢!

七个月产检的那天,洛洛做了个b超检测。婆婆托医院里的私人关系,让b超大夫暗示了婴儿性别。

“医生,我们家宝贝的衣服可以准备起来了,咱们买什么颜色的好呢?”婆婆看着屏幕上那一团影像巴巴地问道。

“你们家呀,买粉色的吧!”医生回答。洛洛后来才明白,这是打的暗语。粉色就是女孩,蓝色就是男孩。

婆婆瞬间笑不出来了。她不甘心,又带着洛洛去挂了中医科,让医生搭脉听胎心。老医师把了半天脉,只说了一句“胎心不快,温柔得很。”其实就是暗示孩子是女性。

回去的路上,婆婆有些沮丧,也不知是安慰洛洛还是安慰自己,说道“没事,洛洛,当初俊辰的胎心也弱得很,一直被当女孩的,结果就是个惊喜。”

当晚,在巫家的餐桌上,爆发了洛洛过门后第一次大矛盾。

公公问起今天在医院的检查情况,婆婆轻描淡写地说了情况,公公的脸沉了下来,饭桌上有几秒钟气氛特别沉重。然后一片鸦雀中,公公对洛洛和俊辰说“那过两年你俩再生一个吧!反正你们符合国家双独的政策,可以生二胎。”生二胎?现在一胎还没落地呢!就想着要我生二胎了?一个女人怀孕要经历多少痛苦,当我生育机器吗?

洛洛是那种女孩,吃软不吃硬。有些事情,不要强迫她还好,也许自己想通了就会去做。但是一旦受到了强制,她就会全力反抗。对于公婆的重男轻女,早有不满的洛洛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火爆的脾气,她拍案而起,冲公公喊道“爸爸,你们家是有万贯家财还是有皇位需要人继承,一定得是男孩呢?!这一胎,已经让我苦不堪言了!二胎?你们想都别想!”说完,公公脸都黑了。而她气得气也喘不匀,抱着沉重的肚子,小碎步跑上了楼。

楼下传来婆婆的呼喊“洛洛,你别气,你爸爸就随嘴一说,你小心孩子!”然后听见她对老伴的责备“你这老头子,你急什么?非得今天说啊!”又听见她催促儿子“你快去看看你老婆啊!别气出个好歹来!”之后就听到俊辰噔噔噔上楼的声音。

洛洛早已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这是俊辰第一次经历妻子和自己父母发生正面冲突,一时手足无措,看见洛洛的眼泪既着急又心疼,只能一边念叨着“洛洛不生气,你气宝宝也不开心的。”一边抚摸着她的肚子。

“巫俊辰,我问你,我千里迢迢回来嫁给你,就是为了给你生个儿子而已吗?你们家是什么大户人家,女人得做你家生育工具?”洛洛哭着喊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这么想?”俊辰连连摇头,“我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哪里会当你工具?”

“那你爸爸”

“我爸爸老糊涂了,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的。孩子是我们俩的,我喜欢就行。咱们不生二胎,咱们就要这一个宝贝。”俊辰一口气说着,然后使劲儿亲着洛洛的肚皮对它说“小宝贝,你做证,爸爸说到做到,快让你妈妈别伤心了。”

洛洛被他的滑稽样子逗乐了,破涕而笑。是啊,只要俊辰爱她,爱孩子,就别和老人计较了。她这辈子,是和俊辰过,又不是和他们过。她再一次成功劝慰了自己。

炎炎夏日,暑假八月,临盆前的一个月,是洛洛这辈子记忆中生理上最煎熬的一段时间。由于洛洛个子小,骨盆窄,所以随着婴儿不停地生长,孩子开始挤占她的内脏空间。

她每顿饭最多只能吃下一调羹的饭,因为孩子把她的胃挤住了;她时不时就喘不上气,家里得常备氧气袋,因为孩子把她的肺顶住了;最让她痛苦的,是在孩子出生前的二十七天里,她几乎没法大便!孩子把她的肠子也压扁了!这是至今为止洛洛觉得最痛苦的一件事情,便秘三天恐怕对一个正常人而言都是苦不堪言吧?何况二十七天!可是洛洛又不敢为了自己舒坦,拼命使劲,生怕伤着孩子。这就是为什么从古至今的诗歌散文赞颂母爱的主题都会感人至深,人世间最大的力量莫过于一个母亲为了护住孩子的勇气,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苦都能熬得过去。洛洛就是这样的母亲。那时看到她孕期状态的人,无一不感慨,她仿佛全部的肉都长去了肚子上,四肢纤细到让人生怕支撑不住沉重的肚皮。看到洛洛怀孕,真是令人望生孩子而生畏。

终于熬到子木降临,剖腹产又让洛洛着实吃了一次苦。她对麻药的不吸收,让她的腹部被切开时,感觉得到手术刀的冰冷和被割裂的剧痛;子木被医生从她肚子里拽出来时,她心跳的速度和几乎停止的呼吸让医生不由得紧张,吩咐护士赶紧给她接氧,她在那一刻甚至已经想好自己的孩子可能一来这世上就没有了妈妈。女人的韧劲是有多大!尽管死神曾离得如此之近,却还是可以咬牙熬过去。和手术台上的险情相比,之后伤口愈合、口唇干裂、哺乳之痛,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好在,母女平安!

看得出,俊辰非常开心。洛洛被推出手术室时,麻药的余力让她眼睛睁不开,耳朵却可以听见周遭的一切。她听见俊辰贴着她耳朵反复说着“宝贝,你受苦了!我爱你!”也听见他吧唧吧唧在一边亲吻女儿的声音。

她想哭,想笑,想说话,却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没法控制自己的躯体,没有力气做任何一件事。只能闭着眼睛,耳听八方,辨别身边发生的一切。她听见爸爸和妈妈忙碌的声音,听见俊辰手忙脚乱的帮忙,听见燕子守在床边问这问那,也听见婆婆说回家去取些必需品,但是,没有听到公公的声音。

七天的住院期后,洛洛出院回家了。

起初的几天,洛洛总是忍不住坐在子木的摇篮边,她看着里面躺着的那个总是闭着眼睛,脸色泛红,哼哼唧唧的小东西,觉得不可思议。有时恍惚,一周前她还在肚子里折腾她,这会儿家里就多了一个小生命。这就是她的女儿吗?她这就是有女儿的人了?她什么时候才会叫自己妈妈呢?她托着腮,常常看着熟睡的子木发呆。然后被妈妈和婆婆训斥,坐月子必须躺下,只能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盯着摇篮里的小家伙。

小宝贝睡着了是天使,可是夜晚哭闹的时候却成了小魔鬼,让洛洛崩溃。每每夜深人静,睡意正浓,她哇的一声啼哭,成了洛洛的噩梦。新手妈妈共同的烦恼可能就是,想睡个整觉,怎么就那么难!好在她有俊辰。

每当洛洛要为女儿的哭声抓狂时,他总会马上起身,说“你睡吧,我来换尿布,一会儿要喂奶,你就睡你的,我会看着她的。”然后洛洛便会迷迷糊糊地睡去,听见俊辰悉悉索索忙活和唱着歌谣哄女儿的声音。对女儿,他比洛洛更有耐心,当小家伙夜里精神抖擞不肯睡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在房间里到处溜达,直到孩子困了睡去。他再去厨房下碗面或是打个蛋,轻轻叫妻子起床去吃,他知道哺乳期的女人营养流失得厉害,得及时补充。

“老公,你这样晚上熬夜,每天上班,吃得消吗?”洛洛看着俊辰疲惫的脸,既自责又心疼。

“我没事,白天中午可以补个觉。你别担心。”他看着她,黑着眼圈却温柔微笑。洛洛点点头,乖乖吃完所有东西,心满意足靠在丈夫怀里继续睡去。嫁夫如此,夫复何求?她想着,庆幸自己遇见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

与俊辰恰恰相反的,是他父母的态度。奶奶还行,回家看见孙女儿总是乐呵呵的,抢着要抱,爱不释手,把尿洗澡,也一定要亲力亲为。但是爷爷,在洛洛的印象中,应该只抱过子木一次。那一次,还是因为家里其他人都出门了,而洛洛需要他帮忙,才抱的孙女儿。

老爷子虽然对孙女儿漠不关心,但是却也不闲着,养了好多鸟儿,画眉、八哥、百灵、黄雀品种应有尽有,只差没养麻雀了。早上遛鸟,白天逗鸟,一会儿换水,一会儿喂食,晚上还得伺候睡觉,在笼子外罩上深色的布。看到爷爷宁愿把大把时间和精力花在那些生灵身上,也不愿意多看自己孙女儿一眼,满心的不乐意。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有等俊辰回来撒。搞得俊辰莫名其妙,担心着妻子别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子木刚满百日的时候,洛洛的妈妈来家里看外孙女儿时,发现孩子的嘴巴上方人中处有些发青,还爱用唾液吐泡泡。这奇怪的行为惹起了外婆注意,洛洛说发青是可能因为孩子皮肤白,吐泡泡大概是她调皮学小螃蟹吧!摸摸小脑袋,也不发烫就觉得没关系。可是外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坚决带去医院看看。

幸好外婆有些医学常识,医生一看就说这是得了肺炎!婴儿得肺炎是不发烧的,典型症状就是嘴唇周边发青,还爱吐泡泡。很多家长不当回事,就会耽误治疗。子木太稚嫩,炎症不轻,得住院治疗,洛洛一听,就吓哭了。眼睁睁地看着子木的头发被剃成了瘌痢头,护士在头皮上扎针。子木嗷嗷大哭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挣扎的力量竟然要外公外婆两个人才能按得住,而洛洛不敢看孩子受苦的画面,躲在注射室外面呜呜地跟着子木一起哭,俊辰安抚着洛洛,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子木住院治疗了整整半个月,终于痊愈出院了。临走前医生嘱咐说“孩子这阵子不能喝凉的水,也先别洗澡,以防着凉。如果家里有养猫狗鸟儿之类有毛的宠物,也都不能养了。那些毛发和细菌肉眼看不见,却会在空气里,钻到她呼吸道里,大人抵抗力好没关系,可是孩子就扛不住了。再感染一次可就不是小问题了!”洛洛听到这,瞪了俊辰一眼,后者脸红了一下,为难的表情一览无遗。

“必须得跟你爸说,鸟不能再养了。”回家的路上,洛洛怀抱着孩子,郑重地跟俊辰说。他的脸色,有些尴尬,有点畏缩,看得洛洛一肚子火。“你不敢说?好!那我来说!我倒要看看,是畜生重要,还是孩子重要!”洛洛恨恨地说。

“别别别,还是我来说,我好好说。”俊辰讨好地说,却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

饭桌上,俊辰吞吞吐吐地请求父亲停止养鸟,可是老爷子却觉得莫名其妙,认为自己养几只鸟不会让家里空气脏到要生病。

子木才出生三个月就生了一场大病,老爷子不照顾不陪伴,回家没有嘘寒问暖也就罢了,洛洛已经心疼得心乱如麻,而现在丈夫畏畏缩缩的样子,和公公理直气壮的态度激怒了她。

“爸,俊辰思路不清楚,我来说吧!”洛洛语气强硬地打断他们,然后直截了当地将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这是医生说的,不信您可以去问!这是科学,不是偏见!不是我们不让您有业余爱好,毕竟那个是您亲孙女儿,她姓巫的!别说她现在得肺炎了,就是没得,也不能养!新闻里说的禽流感知道不?大人都能直接感染致死的!”洛洛越说越生气,音量也慢慢失控,看着公公慢慢阴沉下来的脸,看着婆婆不以为然的淡定神情,看着俊辰的脸上充满的惊恐。她忍无可忍,愤愤地摔下筷子,就上楼回了房间。

“洛洛!”她听到身后传来俊辰含着责怪语气的呼喊。

“别喊我!”她重重地摔下房门。

“这孩子,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呢?”婆婆埋怨着说。

“妈,你们让着点她,她可能是有点产后情绪不稳定。”俊辰巴巴地解释着,

“爸,关于养鸟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吧,宝宝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头上吊针太可怜了。”他继而转向父亲。老爷子铁青着脸不出声。

俊辰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想找洛洛说话,可是她却一直别过头去不搭理他,只把子木抱在怀里,一声不吭。那一夜,他们俩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二天,俊辰满面春风地推开房门,拉着洛洛的手告诉他,父亲答应了不养鸟了。可是要他一下子一只也不养也是舍不得,所以恳求洛洛同意就留两只,而且笼子一律放在阳台上,绝不拿进屋里。

俊辰家的阳台,只在楼上他们的客厅和卧室外有,楼下是没有阳台的。虽说鸟儿放在楼上,但是在阳台外面,怎么也是空气流通的。再说正是隆冬时节,客厅阳台的落地窗一直是关闭的,这对孩子的康复来说应是无甚大碍。再说老人家已经退了一步,洛洛又怎能得理不饶人?

想到这儿,她开心地笑了,看见她笑了,俊辰也笑了。正听得婆婆在楼下喊吃饭,两人抱着女儿,轻快的脚步跑下楼。洛洛看见公公坐在餐桌旁,想到他做的让步,有些难为情地红着脸说了声“谢谢爸爸。”声音虽很轻,但老爷子还是客气地笑着说了声没关系。这时婆婆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洛洛又大声说“谢谢妈妈!”老太太笑得眼睛也眯成了缝。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温馨和轻松,见此状况,俊辰高兴得抱过女儿,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

“好啦!你闺女脸都被你亲肿啦!”婆婆打趣俊辰。

大家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只有子木瞪着小眼睛,一脸懵地看着四个大人,等他们停止了笑声,子木却咧开没牙的嘴笑了。她那一笑,让一桌子人又更乐了。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洛洛希望那是大结局的画面。

可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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