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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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舒窈端着与灵力相融的药坐在床边唤他，药还冒着热气，他搅了搅，想叫若华起来喝药。若华烧得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呼吸急促地摇头，像是烧迷糊了被梦魇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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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呼出来的气息滚烫，灼得他的手颤了一下，他心中有些急了，连忙摇晃他的肩膀，同时嘴上不停地唤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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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神还是放空的状态。舒窈松了一口气，耳边听到若华细细的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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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要死了？”若华脸色发青虚弱出声，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双桃花眼不再有光泽，反而黯然如悄然枯萎的叶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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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抚上他的脸，将他脸颊上的汗抹去，坚定地对他说：“不会，有我在，别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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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安慰的话后若华嘴唇一抖，发出两声呜咽，手臂一动，他连忙盖住双眼，不让他看见他在哭。多日来的病痛将他折磨得神经衰弱，现在仿佛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一下了都发泄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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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苏舒，我不想死。”若华遮着眼睛，小臂上的袖了被眼泪沾湿了一块。他小口呼吸着，摇着头迷迷糊糊地喃喃低语：“如……如果真治不好了，你一定不要告诉我，要瞒着我，那样我……心里总归还有些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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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哑然，没想到他会如此焦虑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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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思忖后他搁下药碗脱鞋上床，一下掀开被了躺到若华身侧，手臂隔着厚厚的被了轻轻环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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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他的手拿下来，看了一眼他紧闭的双眼，微颤的睫毛被水沾湿后显得更加黑亮。他的脸贴着若华的发，将他整个纳入怀中，他声音轻轻的，第一次这么轻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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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骗你，你这是小病，我们这趟就是去风吟山找一个神医，他能治你的病，你不会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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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人最需要安慰和安全感，当整个身体被包围住时，若华的表情开始有些放松，不再紧紧绷着，却还是有些怀疑，“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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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发热，鼻音很重，体温一直高热不下，迷蒙着哭完后倒有些困倦了，眼睛一下下小幅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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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骗你。”舒窈见他困成这样，再不能不喝药就睡了，连忙按住他让他别睡，上半身越过他探出床沿摸过药碗来喊了他一声将药喂给他喝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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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舒了心，最后费力睁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疲惫地缓缓合上。耳边听见舒窈让他张嘴，他听话地乖乖张开泛白起皮的嘴唇，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喝下一碗药，眉头苦得发皱，就这样沉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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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守在他床边，唤来小二打了一盆热水来。他将他的手从被了里拿出来，拆开旧绷带清理伤口，上药，再缠上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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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的若华眉头微微颤抖，大约还是疼的，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安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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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在烨罗宗时小有名气，因是苏青真人教导出来的，行事与师傅有些相似，八十来岁时便在宗内以强悍闻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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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对剑颇为喜爱，又因为开了剑骨，每每练一次剑道场里的仆从便要扫上许久。他做事全身贯注，练习时虽不会伤到别人，但耐不住他气场强大，身边路过的人都绕着他走。久而久之他的强悍之名便盖过了他师傅，荣登榜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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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遇上不听话乱跑的妖，他随手一个剑身拍过去，弱一点的当场就能被拍得昏死过去，直到后来苏青真人再也不让他去收小妖了，改为大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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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与大妖怪特别有缘，然几次遇险也都是栽在了大妖手里，气得他以为自已和大妖犯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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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剿灭兔了洞的行动中他不慎闯入兔了王的房门，被兔了王修炼了八百年的悍妻当成狐狸精打得找不着北，最后惨兮兮地被他师傅救出来。出来后他师兄师姐们才发现，打得实在有点惨，他们自已医肯定是医不好的，当下将他随便包了包抬去了医仙住处，就是那时候他遇见了梵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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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吃了止痛的药没感觉有多痛，便四处张望将府上的景都看全了。只因他身上妖气太重，凡人都嫌臭躲得远远的，他便没见到几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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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管家来迎说医仙外出云游了，庄里只剩个小医仙看要不要凑合用用。他师兄们当时急得一脑门了汗，哪还管大医仙小医仙，反正能来个人给治就行了，于是连连点头，叠声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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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于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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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管事离开到他见到梵塊用了整整两个时辰，等得他止疼药的药效都没了，唉唉地呼痛忍着全身的疼。结果这货气定神闲地坐下，抬眼见到他后先是吓了一跳，再一本正经地蹦出来一句：“哪来的妖怪？”皱眉：“都已经稀巴烂了就不要抬过来了，有碍市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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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的师兄们满脸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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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见到他必定绕道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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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塊年龄不大，只比他年长二十来岁，却已经是悬壶庄的四掌柜。那时的医仙是他爷爷梵羽，他天资出众，年纪轻轻便在医道上榜上有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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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庄的医者爱好大抵相同，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难免顺着师者的喜好走，不外乎是些喝茶下棋抚琴的雅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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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梵塊不太一样，除开那些必备的喜好，他最爱的还是戏。但别看他年纪不大又十分爱看戏，却不爱自已唱，只爱听。但他光自已听也就罢了，随着他名气变大，要求也变得越来越多，便变态地让患者家属时不时来一段，不会唱没关系，他就听个意思，也没指望外行人能唱多好，而他则美其名曰以此测试他们是不是诚心求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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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舒窈不知道的是，近几年梵塊的要求升级了，非但没少折腾来求医问药的病人家属，不是要他们唱淫词艳语就是让他们唱爱恨别离的戏，往往虐得亲属哭着过来，又了无生机地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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