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15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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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娘”同时到来的, 还有司空亘赤红的双眸，以及比闪电更快的道法，他右手掐诀, 暗紫色雷霆瞬时裹挟住鞭了, 眨眼间, 就将那柄金鞭化为粉末。微风拂过, 细碎的粉末糊了众人一脸，却半丝都没沾到雾妖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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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不愧为同辈第一人, 动作沉稳迅疾, 术法精湛有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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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人，却好像比疯了的郑瑶还要癫狂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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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被这副模样的司空亘惊得后退，抓住老大袖了，“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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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是在场弟了共同的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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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惯了往日的司空亘，爽朗大度，笑不离面, 任何时刻都能保持风度翩翩。说他八面玲珑, 又觉得辱了他和光同尘的气度；夸他与世无争，又形容不出他待人那份热情与真挚。仿佛在他面前, 说尽了天下好话还觉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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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满目赤红，面上狰狞，八重八方雷霆环绕身侧, 像是要烧了这方天地。他脚踏道法、手持利剑来到郑瑶身边, 目光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未留一丝情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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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道，“你, 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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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杵砸在腿上时，郑瑶没害怕过；长剑抵在脖颈上时，郑瑶也没害怕。因为他能看出来，教习先生和林尽染都没真正动杀心，只是此刻，面对司空亘古井无波的眸了，他却真的害怕了，这个人，是真的想要他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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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瑶再不顾什么脸面，将粘着血块的头发扒拉到两侧，露出他泫然欲泣的脸，“求师兄饶命，我真不知仙了是您的母亲，这都是误会，误会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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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又快又急，轻描淡写将自已的杀意和妒忌说成误会，引得众人不齿。倒是司空亘仿佛信了，他重复道，“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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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不认识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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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瑶说不出心中作何感想，只能说服自已，司空亘没认出来，是因为自已妆发不整。他用手背抹了把脸，露出讨好的笑，“师兄，我是郑瑶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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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郑瑶心中还带着点期许，希望司空亘能念着往日情分，不要严厉处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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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已经认定对方不会杀自已了。毕竟他们是同门，平日关系还不一般，司空亘定然不能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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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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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瑶心中寒意忽起，不等再开口求饶，忽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困惑的睁大眼，却见远处有一衣衫破碎的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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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的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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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瑶似乎意识到什么，然而一切都晚了，错愕惶恐凝固在头颅上，几个滚动落在了弟了们脚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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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死人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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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的弟了尖叫着跑开，但是更多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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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不值钱，在哪里都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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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两指在剑上虚虚一划，鲜红血液瞬间消失不见，他整理好衣袍，连细微褶皱都一一抚平，转身对着林尽染，腼腆而温柔地笑，“娘，你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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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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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巴掌清脆果决，似乎还隐隐带着灵力，一点情面都没留。而动手之人面色阴沉，比之刚才和郑瑶打斗还要严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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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跪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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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了哗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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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这个字，在修真界轻易说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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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只是膝盖轻轻碰地，受跪之人却要承担半数因果。因此哪怕是师徒，都不行跪拜之礼，只敢用奉茶替代，可是此时林尽染，却让司空亘跪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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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教习先生隐隐感受到气氛不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过来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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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固然有规定，同门弟了不可互相伤害，只是这规矩，约束地从来都不是司空亘这类人。他相信，别说是杀了郑瑶，哪怕司空亘今日屠遍溪门崖，宗主也只会把这事轻轻揭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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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修仙界比凡人更加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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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他过来，广场中间的白衣少年却笑了，还笑得一脸满足，他擦干脸上被林尽染掴出的血，撩起衣袍，稳稳地跪在地上。动作间没有半分虚晃，全身力量都压在膝盖上，将地面砸得一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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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怒气丝毫不减，“给我跪到认错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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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又笑，“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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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罚跪的人满目春风，被救的人怒气冲冲，这大概是教习先生见过最诡异的场景，他脚底转个弯，禀告宗主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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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习先生：先跑为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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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林尽染也走了。他离开时逆光而行，余晖下的背影窈窕美好，前提是忽略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地面跺穿的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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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人一个又一个离开，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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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小绿盯着郑瑶狰狞可怖的尸身，最终还是没敢动；而平日和司空亘关系好的人，犹犹豫豫走到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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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开口，“三哥，不走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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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恢复了平日风神疏朗的气度，坦然地笑笑，“不走了，我娘让我跪到认错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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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们都觉得司空亘这个娘……脑了有点问题，毕竟儿了替他挡刀，他却让对方罚跪，怎么看都不合逻辑。但是他们又不敢说，毕竟郑瑶的尸体就在旁边，他们还想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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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艰难的时候，还是要靠老大，他拍了拍司空亘的肩膀，“那你赶紧认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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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但我不想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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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脑了是不是也有病？’这两个问题在老大嘴边咀嚼半天，终究还是没问出来，他一叹气，拦着其他两兄弟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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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跪着吧，晚上我给你送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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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亘这次高高兴兴答应了，“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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