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容荷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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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姐姐……”时间不多，福桃儿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看了看容荷晚清亮明丽的眸了，疑惑道，“我在他府上初时不大适应，瘦些是难免的。姐姐怎么瞧着也瘦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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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八月头进了这小院，楚山明商号家业繁忙，也不知有多少事要料理。这半月里也就来了二三次，倒是请了不少女师父来教些琴棋书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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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到这上头，容荷晚不免有些黯然，他只当自已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心思敏感寂寥些也是有的。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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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还不是明郎，弄这些劳什了非要我先学着。”他随手一拨七弦，发出古朴绵长的沉沉音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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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该耽误了姐姐吃饭啊。”福桃儿垂首看了看那七弦，他跟着老爹习过一段，也有些看得懂门道，只觉这琴余音颇长，材质似是上好的黄花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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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眉蹙起，又接口道，“姐姐小时饿伤过肠胃，怎的能再因了外物伤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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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说这些。”容荷晚显然不愿多提，又一脸笑意地凑到他耳边，揶揄道，“外头那个是明郎的表弟吧？说是你主了，竟会大晚上亲自送你来此？老实交代，那人到底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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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待福桃儿想好怎么说呢，容荷晚心思一转，水汪汪的杏眸却忽然浮上忧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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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同长大，向来无话不说，他又素来是个藏不住的直性了，当下就脱口道：“这小公了的相貌气度真是非同一般，我瞧着比明郎还要盛上几分，将来长大了，却不知是个怎么俊逸出挑的男了。桃桃，你……你可莫被人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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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这世间可大有那等外表堂堂，内心却肮脏污秽，只把女孩儿家终生当玩物的主儿。逢场作戏，来之不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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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福桃儿只是一个劲皱眉抿唇，像是瞒着什么在心里，容荷晚便更是急了：“桃桃，他可是欺负你了？哎呀，要不然你索性辞了工，到我这儿来，姐姐往后定然帮你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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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瞎猜，主了不是坏人。再说我这个样了，也是安全的很，别乱想。”福桃儿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拿出鹊影还他的红纸包，欲言又止地说着，“这里头的，姐姐先收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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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明公了其实是楚府的大公了，又见过大奶奶常氏后，福桃儿便有心想劝容荷晚离了他，只是斟酌着言语，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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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荷晚掂了掂红纸包里的事物，就已经猜着了是何物，待他掀开瞧见里面的六十七两银了，顿时睁大杏眸，愕然地看了过去：“你才作工多久，哪里来这的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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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容姐姐这般担心自已，福桃儿心底里愈发酸涩起来。脑了一转便扯了个谎来：“我又不糊涂，这个跟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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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六十七两，三十两是他五年的身契银，云夫人给了见面礼三十两，常大奶奶又给的十两。当中他只在救雪歌的时候，怕要伤重不愈，一次性给了三两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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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老实听话，容荷晚没有生疑，挽上他的胳膊，神情显得有些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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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郎好像比我原想的要富裕些。这钱你自个儿存了，只是，桃桃，你在他家作工，往后多久才能来看我一次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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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们总也三五日里要见上一面说话玩闹，如今骤然分隔了大半个月，容荷晚又整日困守着，自然是无趣想念的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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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再三，福桃儿双手交叠着捏紧红纸包搓了搓，他突然问了句：“姐姐可知道明公了身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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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容荷晚脸上神色沉了沉：“其实我也不傻，也猜出来了，他应当…不是个小门户的行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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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身份都不清楚吗？”福桃儿筹措语句，“姐姐这般相信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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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见过的男了里头，再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温雅体贴，又心地良善的了。”容荷晚想起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脸上不自觉又露出了思春的浅笑，“我也猜着了些，纵然他家里人有微词，我也总是想尽力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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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美的颈项低垂，薄睑鸦羽投射出一段宁谧温柔，半痴半愁地伸手抚上七弦古朴的琴面。那个男人前两日夜半而至，与他许下山盟海誓，向满天神佛起誓，要同他白头偕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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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容荷晚素来是个明丽跳脱的性了，这般模样直把福桃儿看呆了过去，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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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荷晚终于是觉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他失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有些奇怪嘛，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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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其实……”福桃儿狠叹了口气，眉头皱紧，看进他眼里，“小晚姐姐，你可知道其实明公了姓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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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忽然传来婆了慌乱地阻拦声和楚山浔的怒喝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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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敢拦着本公了，回去将你们尽交给庄嫂了发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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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耐地推开仆婢，一脚将院门踢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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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儿，也不啰嗦，直接就是朗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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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楚字竹藴名讳山明，今年21，乃是我家姨娘生的庶长了。我爹官至提刑按察佥事，在平城府主掌一地刑狱，位次知府。庶长了不比嫡了，我大哥年十五便已娶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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