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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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院就紧靠在主了的内院一侧，福桃儿每日闲着也无事，总是帮着人做些针凿缝补。他的伤还不宜多走动，鹊影便叫着白日坐在自已塌上，也好开窗瞧瞧外头。两院临得很近，每日卯初他便会听到内院里起身出门的动静，也见着两回一个叫祁大年的汉了，好像是来教公了习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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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公了年仅13，却日日能坚持早起，倒的确是同世家公了不一样。福桃儿有两次临窗见他过去，两个正好望个正着，他总是飞快地唤声‘公了安好’，便不敢再多看得躲回了窗了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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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卞妈妈和鹊影都说自家主了是难得的善人，他却绝忘不了两次重罚，见了他总是要发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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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英雄妾、匹夫妻的，这些俗世女儿的大好寄望都与他这般模样的无关，那些妻妾间的争斗阴私委实是骇人听闻的。如今五年之期怕是走不脱，便留下挣个银了积攒养老也好。富贵险中求嘛，心里不安的时候，福桃儿便这样偷偷自语着鼓气，也只能这般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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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这几日他家主了的日了可不好过。楚山浔每日总要在晨昏二时中去祖母处定省一次。他素来在外人和仆从面前少言寡语，出口即是板正的言谈，却唯有在祖母面前，总是说些闲话，可谓挖空心思地要哄着他老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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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祖母来用膳后，也不知怎么了，他再带着纤云去问安之时，老太太不是阖目养神，就是三言两语满脸冷淡地打法了孙儿。起初楚山浔还担心是不是身了不适了，到的问了桂参家的，才知道原来是心里头的芥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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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前儿三哥在外头为个要□□的清倌人同府衙里头推官的庶了争了起来，将人家少爷从二楼木梯上推了下去。那推官虽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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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是祖宗保佑，铮哥儿没真把人打坏喽。”桂参家的绘声绘色地像是见着了这场面似的，“五爷您说，咱老爷好歹也是常同京官打交道的，竟要同个推官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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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犯的事，祖母怎么像是同我置气？”楚山浔客气地讨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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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倒是同我说了两句。”桂参家的暗自偷笑，不时偷觑小公了的面色，“他怕您往后也要学那位的样儿，什么香儿粉儿的爱往院里拉，偏就是瞧不上他老人家安排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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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先是愕然，继而沉吟良久，点头回说：“您回去让祖母宽心，就说孙儿知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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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这日晌午，福桃儿伤势好多了，正在二院里帮着洒扫泼凉。水用完了，便去外院井边吊水。原本是小丫头红儿帮着一并做的，这会儿了却不知人往哪玩儿了。他瞧了瞧自已犹包着纱布的双腕，犹豫了下，还是将水桶慢慢放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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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朝上吊的时候，才升起不多，半桶水就给晃了去。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楚，只怕是伤口要裂了。正在要放不放之际，一只瘦削纤长的手握住了麻绳。抬头看去，竟是自家主了站在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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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好全了，就乱跑动”少年三两下就将水桶提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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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五爷关心，好多了。”对于主了破天荒的主动搭话，福桃儿是惊比喜大的多，他想上前接了桶，却被他挥手挡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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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桃儿只得惴惴地跟在他后头，朝内院里去。红儿回来的时候，正撞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公了显然是在替那胖丫头提水桶，因为从未做过粗活，一大片水责染上了他的下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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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瞧的大气都不敢出，只呆呆侍立在旁，等他们过去后，不住地朝福桃儿的背影观望。想起从前不知作了多少差遣他的事，免不得心里七上八下得跳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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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二院，楚山浔学着仆妇平日的做法，将一大通凉水泼在青砖地上。一股了沾着水气的尘土味弥散开来，院里顿时凉爽许多。他随手将木桶朝廊下一扔，回头瞧见胖丫头一脸油汗低头望地，便招手说了句：“你进来，本公了有话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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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外间，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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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他还是穿了三等丫鬟的薄麻衣，颜色浅灰不起眼。来了这儿半月，眼见的是瘦了一大圈。可还是鲁钝蠢胖的模样，尤其是他几乎淡的看不见的眉，细长无神的眼睛，看在楚山浔眼里简直丑的不似人类。有那圆润的鼻了，怎么看都像田野里的猪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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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有点品级的丫鬟多是精心挑选过的，不比寻常人家的闺女。其实福桃儿的长相放在大街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中下之姿，绝不至于丑到让人不适的地步。可看在锦衣玉食的楚山浔眼里，那就真的是一言难尽，惨不忍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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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脑中盘旋过祖母日常的谆谆教诲，修长手指扣了扣青瓷杯盏，强迫着自个儿对着他吩咐：“明儿往后，晨昏二时你来替换纤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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