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误扯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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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下降了。</p>

她像是有点冷似的，双手慢慢抱在胸下。</p>

他抬了抬手臂，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白金色的袖口上，染上一层柔柔的金黄。他笼罩在灯下的面庞，似乎也随之变得柔和了。</p>

抬起的手掌，停顿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那个女孩儿。</p>

她转过肩头，终于面朝向他，却没有抬眸。道了谢，然后跟他说了自己的地址，就不做声了。</p>

被他碰到过的地方，有种奇妙的感觉，久久停留。也似乎因为这一触碰，而不敢再令自己的脸，超出他的视线范围。</p>

韩时谦透过后视镜，嘱咐过正开车的李叔。李叔点头，在后一个路口调转。刚要收回视线，目光，却因镜中的她，而顿住了。</p>

她刚才刻意避开与他对视，以遮住泛红的眼眶。</p>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才发觉，她哭过了。</p>

“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刚才延续至现在，并且不断加深的愧疚之感，他主动和她聊起了天。</p>

“车里有饼干。”他坐回了原处，以令她感到安全的口吻说：“垫垫肚子吧。”</p>

可他似乎低估了她情绪流动的速度，几分钟前还红着的一双眼，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立刻就放出了光。</p>

方回音捧着圆口饼干桶。金属盖子，隔在两人中间。咬了一口饼干，说：“你这个人，虽然看着很冷淡，其实也挺细心的。”“你都不知道，我晚饭就吃了那个记者给我的一块三明治，都快饿死了……”</p>

一打开话匣子，她就不分对象地喋喋不休。</p>

韩时谦想起来，她之前跟他说过，自己话比较多。还真是。</p>

他注意到，她吃饼干的样子，很奇特。比如说：她每吃一块之前，都会把夹心饼干掰开成两瓣。然后，先吃面饼，后吃有馅儿的那半。</p>

她吃了大概有十块，吃完，从帆布包里，找出湿巾。同时，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p>

七点四十五。</p>

回音想起来，在上车前，他身边那个女人，曾提醒他不要迟到。</p>

“很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要你腾时间给我，还把我送回来。”</p>

她盖起饼干盖子，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其实你是不是有约？”</p>

今天跟她多说这么多话，已经大出意料了。可话头是他打开的，现在不跟她聊，似乎说不过去。于是，也就尝试着，回答说：“已经迟到了，一分钟是迟到，一个钟头也是迟到。性质都一样。”</p>

“那你就错了，”回音一口否决，认真说道：“对女孩子来说，迟到一分钟，跟迟到一个小时，完全不一样。一分钟内赶来，是在乎。一个小时都没见人影，那就是没把人放在心上。”她以为，许澈口中的“不要迟到”，是男女约会。</p>

最后总结说：“你女朋友要是一直在等你的话，你不出现，她会很失望的。”</p>

他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有点惊讶地看着她。</p>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回音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拿了座上的金属盖盖上，顺势避开他的视线：“好啦，为了不耽误你，你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p>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紧盯着一个女孩儿，有些失礼。“我说过，会送你回去。不能食言。”</p>

“随口一说而已，又不算承诺。你忘了，我们之前还是未婚夫妻呢，你也没娶我啊。”</p>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却愣住了。在一瞬的慌张后，才淡淡一句“抱歉。”</p>

回音察觉到，他每次说“抱歉”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透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真诚还有认真。</p>

她捧着饼干罐子，嘴边不自觉露出笑容，竟发觉，他现在的样子，还挺可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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