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萱萱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第二天，我和萱萱搬了东西去了天权峰宜仙殿。</p>

收拾东西的时候，负责照顾萱萱的师姐过来帮忙，跟我讲起开阳峰暗香池不知道被谁放了一池子河灯，害的她们起了一个大早，将大半日都花在捞河灯上了。</p>

“还别说，天还没亮看那些河灯，有一种银河落九天的壮观。”</p>

“大概是开阳峰哪个弟子为了讨好姑娘，才做出这种壮举吧。”</p>

“哎，那他也真是有心了，这么一池子河灯，若是一盏一盏放，得耗上不少功夫。”</p>

照顾萱萱的师姐突然“呀”了一声，塞给我一个白瓷小瓶子“忘记跟你说了，如果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这东西能救你的命。”</p>

我拔开瓶盖子，只闻到一阵异香喷出瓶口，全身都一阵无力。</p>

“什么东西？”我捂着鼻子鼻涕眼泪直流不止。</p>

“软骨散，运气好的话你能碰上。”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撂下一句话迅速闪人，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p>

到了天权峰我才知道，开阳峰的规矩简直松得一塌糊涂。</p>

至宜仙殿，从侧门入，右脚先入门槛。行一步，伏地叩首，意为万物一合；后行三步，伏地再叩首，意为生生不息；再行五步，再叩首，意为五行相克，皆有其理。接着碎步行至堂中站定，禀明来意，叙述其事。</p>

当然，这只是我和萱萱这种级别的弟子才有的规矩。若是下等侍从，仙门侍者，规矩还要多一些；但像穆棠穆爻这种首徒、宗派内门弟子或者长老亲传，规矩会更少。</p>

简直像朝堂上各个品阶的大臣，在面见皇上的时候有远有近，有鞠躬有跪叩，规矩分明，不得逾越。</p>

好在穆奶奶菩萨心肠，见我们都是新来的弟子，就免了我们的礼数。</p>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两位仙家随我来。”侍女姐姐向我们一礼，小步上前引路，她在前头走得极快，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p>

我与萱萱分睡两间房，都在宜仙殿后的苏式院子里，门对门紧挨着，门前有小桥流水，古藤覆雪，九曲回廊，雕花漏窗。闲来听归燕筑巢，雨打凉瓦，也是悠然自得。</p>

可惜还没到燕子春回的时候，哪里来的悠然？</p>

“两位仙家可还有什么需要？”</p>

我生平第一次也被人叫了一声“仙家”，万分激动难以言表，实在不好意思再向侍女姐姐提要求，连忙摆手道：“没事了，没事了。”</p>

“小侍就在回廊尽头的院子里，仙家若是想起缺什么，尽管来找我。”</p>

侍女姐姐刚要走，似又想起什么，回过头。</p>

“玄皞门门规给仙家放在桌子上了，仙家空来可以翻阅一番，采纳一二。”</p>

我看着侍女姐姐溜掉的背影，将她最后的那句话咀嚼了好久。</p>

大概意思是：记不住你完了。</p>

故而，我整整一天都是在玄皞门规的条目夹缝里艰难生存。</p>

第一条，玄皞弟子，需身言行举止端正法则，六欲之欲皆为歪邪。不得贪美色奇物，不得贪美音赞言，不得贪美食口快，不得贪舒适享受，不得贪声色名利。</p>

第二条，玄皞弟子，不得有诋毁侮辱玄皞门之言行，不得纵容诋毁侮辱玄皞门者，包庇与之同罪，除出仙门。</p>

第不知道几百条，玄皞弟子，需以天下为己任，锄强扶弱，斩灭妖邪，匡扶正义，不行者，除出仙门。</p>

第不知道一千几百条，玄皞弟子，宗派间不得私斗，一旦发现，除出仙门。</p>

第不知道几千条，玄皞弟子，私自变动所属宗派，除出仙门。</p>

一玄皞门能写出这么多门规，简直是个奇迹。</p>

“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除出师门？玄皞只有这一种惩戒之法吗？”</p>

萱萱入门的时候看过一遍，再看比我快许多，她一目十行记着门规，空出嘴来回应我道：“你想多了，你只是还没看到。玄皞门有一套完整的刑法，从抄书、禁足、跪罚、鞭挞到锁仙牢，灭仙牢、寒水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p>

“真的有仙牢这种东西？”</p>

“当然有，玄皞门仙牢分五层，建于地下，自上而下，一层锁仙牢，据说牢笼及其坚固，没有办法轻易打破；二层灭仙牢，在第一层的基础上，加上可以封印灵力的白灭石锁链，让被关之人无法使用灵力；第三层寒水牢，顾名思义，就是在前两层牢的基础上再加寒水，使被关之人四肢麻木，如坠寒冰，久而意识模糊，无力反抗。”</p>

“那三层之后呢？”</p>

萱萱突然做客一个噤声的手势：“玄皞弟子，不得过问第四、五层仙牢，否怎第三层伺候。”</p>

我觉得，玄皞门可能藏了一些不能对外人说的东西，一放出来就会血流成河的那种。</p>

“不过，好在师父管得宽，没有什么不得迟到早退不能喝酒划拳这样的宗规，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仙牢。”萱萱叹罢，埋了头继续背门规。</p>

“你很想见一见吗？”</p>

“我宁可见鬼。”</p>

我也暗自庆幸小老头是个不守规矩的主，才能让我在开阳峰上过得这般逍遥。若是换做其他峰，门规加上宗规，就连一天我都呆不下去。怪不得穆棠说穆爻要离家出走，若是换成我，我也会……</p>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愣神，手里的书被我扯出一道裂痕。</p>

想穆爻做什么，我没必要拿他做例子。</p>

萱萱看我突然撕书，以为我背不下去怒火攻心，要将门规毁尸灭迹了，赶紧来劝我。</p>

天权峰在七峰中属最高峰，也是最大的峰，下有山峦相连，稳如泰山，所以睡在天权峰格外安心，不似开阳峰凭虚而立，每天都要为“开阳峰会不会被天风吹走”这件事提心吊胆。</p>

夜半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相互摩擦，“吱嘎嘎”刺耳又尖锐，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p>

此处是天权峰，玄皞门主峰，一般的妖邪绝对闯不进来。</p>

我端了烛火壮着胆子去开门，刚将门扉拉开一半，就看到萱萱弓着身子趴在门口的地上，用手里的石头在地上使劲画着什么。</p>

“萱萱师姐？”</p>

我连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写画，静寂深夜只有她手里的石头“嘎吱吱”作响，听久了也会觉得背上有一股寒意。</p>

许久，萱萱似走尸般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转向我。</p>

她闭着眼睛，面色如常，但脸上手上全都是法阵符咒，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p>

魇游？</p>

我见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静，伸手想去碰她。刚摸到她皮肤上的法阵，一团明火便沿着我的手覆盖了我整个袖子，朝着我的脸扑过来。</p>

左手火未灭，右手又被萱萱抓住了，她面无表情拿起刚刚在地上乱画的石头，在我的胳膊上直接画了一道口子。</p>

“刺啦！”衣服碎裂，血肉模糊。</p>

“嘶！”</p>

我疼得全身颤抖，挣扎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想这小丫头力气大的很，不让我收回手不说，又在方才的口子上加了几笔。这下子我的整条胳膊鲜血直涌，伤口横七竖八面目全非，入木三分深可见骨。</p>

眼下我当机立断，这条胳膊不要了。</p>

趁萱萱站着不动，我一步从左绕道她身侧，手掌做刃砍在她的后颈上。</p>

萱萱身子晃了一下，松开了我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