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互相利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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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明殿中，杨后正恶狠狠地道：“我为什么要给韩老贼搭这个手？”</p>

她依然没有忘记当年是韩侂胄强烈反对她封后，亦或者也难忘是韩侂胄的侄女、前一任的皇后曾经给她甚多欺侮。</p>

宫帏之间本多事，这座宫殿不知纠缠了几多怨魂，以至于安稳地在后位上呆了好几年的杨后不得不始终提着神经，生怕有一丝的闪失就会再次跌落到尘埃中。</p>

这种担心及上位艰难的过往，让这位母仪天下、但计智普通、目光短浅的妇人，变得更加记仇且护短。</p>

暮成雪微微地笑了：“娘娘，战事未起，您可以有主和的态度。可是战事既起，您就无退后的缘由了呀。”</p>

“哼。”杨后冷笑道，“我不给他丢绊脚石他就该感谢我了。”</p>

暮成雪：“如果这世上有一块不着痕迹的绊脚石，不知娘娘想不想用？”</p>

杨后：“用！当然用！我非把韩老贼赶出朝堂不可！”</p>

暮成雪嘻嘻笑起来：“您看，您自己都没意识到今晚我和您说的这事，正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呢。您说，这算不算不着痕迹？”</p>

杨后一怔，满面狐疑。</p>

暮成雪俯耳过去，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四个字：“北伐必败。”</p>

杨后大惊。</p>

只听那胆大妄为的女子道：“您现在支持他，一是为自己的名声。二来，也是缩紧他颈中绳套。”</p>

这套中了韩侂胄脖子的绳索，当然就是北伐。</p>

那女子美艳无双的脸上露出阴毒一笑：“娘娘，对付一个人，可得有耐心。亦要做出千万种帮他为他的姿态，那才叫妙。”</p>

她又对杨后低语了几句，正是那几句话让杨后终于下定决心，亲自出面主持大宋闺中秀品拍卖大会。</p>

那几位侍卫来报公主失踪之时，她们正谈到了史家的问题。</p>

杨史二家本为隐隐中的盟友，但在武林盟主之事中，史珂琅抢尽杨石风头，杨后颇为不爽。</p>

然经暮成雪细细分析利弊，杨后方同意她的想法，即，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在这样的前提下，计较太多没有好处，还是要看后续，就把史家当成在为她皇后娘娘打工又有何不可？</p>

乍听白天天失踪，杨后什么都顾不上了，“呼”地站了起来：“这个顽劣丫头！”</p>

有外人在，暮成雪低首侍立，尽宫女本份，听此消息，不由眉头也皱了起来。</p>

这事显然超过她的预计。</p>

因为随后仁明殿又有众多侍卫来到，领头侍卫在外头向殿中领事太监报告的消息，不一会儿便传进殿内：御书阁有异动，或是百合公主出没。</p>

为以防万一之故，各宫悄然提高了警卫级别。</p>

御书阁里的那个自然不是百合公主白天天，而是青二十七。</p>

御书阁在小西湖的另一边，庭有云檀，古枝纵横，盘根错节；登高望远，临渊羡鱼，正是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p>

进到内部，则见阁中全铺着厚厚地毯，旁有龙纹香炉，此时盘香已熄，只残留着些些烟火余味。</p>

堂中正上方摆有龙椅和书案，两旁则是四张雕花木椅和茶几，想是皇帝平时接见臣子时所用。</p>

这些摆件的后面，是数十架几米高的书柜。而左面窗下，则是一床短榻，那是皇帝陛下读书累了休息之处。</p>

在入宫前，青二十七从暮成雪那里看过整个皇宫的地图，并牢牢记于脑中。</p>

白天天向西而逃，她要吸引侍卫，自然和白天天选择的方向相反。</p>

而御书阁又近皇后的仁明殿，去那里搅个局，回到仁明殿找暮成雪也比较快。</p>

暗夜沉沉，青二十七闪身进御书阁。</p>

有些皇帝喜欢把御书阁当成寝宫，夜批奏折，还好咱们这位今上一不爱书、二不勤奋，因而此时守卫并不森严。</p>

她的计划并不复杂，就想毫无创意地去那里放个小火，然后喊人救火，并把随手拿的能彰显白天天身份的首饰丢在显眼的地方而已。</p>

不过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像暮成雪没有预计到青二十七会闯入御书阁一样，青二十七也没有料到在她进入御书阁前，已经有人藏在里面——</p>

彼时，她正站在龙纹香炉前，环视了下御书阁的内部。</p>

她发现御书阁的防火措施不错，房梁是瓦砖所建，屋角有存水的大缸。</p>

她对此相当满意，因为她只想捣乱，可没真想烧掉这藏书万卷的好地方。</p>

然而，就在这短短时间的站立中，青二十七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威压。</p>

杀气！沉重而凌厉的杀气！</p>

多年训练得来的直觉在警告她，这屋中有人！有高人！</p>

她不动，一动不动。沉下心，分辨那威压来自何方。</p>

沉沉暗夜，无月无星，天空中的云朵迅速地移动着，轻轻摩擦着。</p>

青二十七的额头些微地沁出汗来。</p>

身周的某人和她一样保持着防守皆备的态势，谁先动，谁就是给对方破绽。</p>

人都怕寂寞，天上的乌云亦如是。</p>

它们在广阔的天空好容易相遇，绝不会仅仅满足于擦肩而过。</p>

它们要碰撞！要狠斗！要彼此溶化！</p>

一道亮光闪过！</p>

就在这一瞬间，青二十七感觉到一缕微风，直拂右肩，心神随之轻微一震！</p>

一股热流随着这轻轻一震向体内袭来。</p>

她急沉肩卸力，就地一滚，也不回头，软红十丈出手打向来者下盘，身子却窜入了书架之间，顺手一推。</p>

雷声轰隆隆，排满书本的书架亦在她的齐推之下向身后那人倒去，发出嘎嘎声响。</p>

然那人身子轻晃，竟是从被青二十七四处乱甩的书册中穿了出来，连半页纸都没沾着他身。</p>

又是一道闪电，打亮了对方脸上戴着的银光四射的面具。</p>

肖留白？他半夜到这御书阁干嘛？</p>

青二十七脑子飞转，不及多想，身子急向后掠。</p>

她并不想和敌我难分的肖留白有正面冲突。</p>

不错，敌我难分。</p>

他与石飞白不和，他投靠史珂琅，他偷袭暮成雪。这些都代表不了他的真正立场。</p>

就如暮成雪一面与韩君和谋求合作，一面又彻夜来见杨后，这些都代表不暮成雪倾向哪一方。</p>

青二十七不知道暮成雪对肖留白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但是知道这个人对暮成雪来说是有用的，非常有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