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闯宫与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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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轩的动作不断，青二十七亦做了一些准备：譬如，她去找了当初与她一起受训，被早早被汗青盟剔出门的青三十。</p>

青三十虽有缺点，但好歹也受过相关训练，比完全未接触过这行的素人强。</p>

当然，她也有帮助旧友的一点小私心了。</p>

开禧二年四月十七日，细雨依然飘着，青二十七坐在暮成雪的马车上看出去，雾蒙蒙、雨蒙蒙，很好看。然而这一切的平静，都不过是假相罢了。</p>

暮成雪突然问青二十七：“晚上……我要进一趟宫。你想不想随我去？”</p>

来找韩君和，那是因为要解说《新闻》的策划案才带上她。</p>

宫里……青二十七的猜想没有错，暮成雪的触角无处不在，哪怕是宫里。</p>

可是宫里，暮成雪实是没有叫她陪着的必要。</p>

她问青二十七随不随她去，唯一的原因只会是白天天，她想弥补一下青二十七，安排她们偷偷见上一面。</p>

青二十七不傻，当然不会拒绝。</p>

雨下了一整个白天，到晚间倒是停了，然空气依然微闷，想是还在酝酿着另一场雨。暮成雪与青二十七穿上宫女的服装，趁着夜色来到了宫墙边。</p>

此时的宫门早已关闭，她们不可能从宫门光明正大地进宫。</p>

甚至从理论上说，宫门已落匙，她们连宫门都不可能进。</p>

不过所谓规矩都是人定下的，人既然能定规矩，自然也能破规矩。</p>

暮成雪今晚要见的人有足够的权势，可以让偏宫的一处小角门悄悄开启，让她们进宫。</p>

在黑暗幽静而又充满警觉的紫禁城里，一位太监点灯在前方引路，灯火温温的晕黄，像是引灵灯，让人想起这样那样的宫廷秘闻。</p>

他没有多说话，她们亦不多话，时不时地与一队禁卫兵，或是另三两个太监宫女交错而过。</p>

冲天楼、日介亭、绎已堂，御书阁、凝香堂、整暇堂，青二十七一路行，一路记方向。</p>

这是大宋的皇城，国家的心脏。</p>

城有三门，南称丽正，北为和宁，东曰东华。</p>

方始南渡时，官家尚以汴京之制侈而不可为训，较为简易，然偏安日久，宫室不断增建、修葺，早已超过了当初汴京的规格。</p>

如果将皇城当作四方形，皇帝陛下是在皇城的西南部分上朝办公，举行大典，</p>

在皇城的东南，则是东宫的位置；</p>

后宫及两处御苑则在皇城的北部；</p>

南北之间，有长一百八十楹的锦胭廊为界，分开了正朝区、东宫与后宫。</p>

她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后~宫。</p>

因而是从和宁门附近进的偏门进去。</p>

行不多久，意外而又不意外地，遇见了那位在御厨大赛上夺得头筹，如今正得圣眷的张御厨。</p>

他之所以也在这个夜里行走在宫里，乃是因为文杏馆的沈婕妤想要一碗嫩鸡蛋羹做宵夜。</p>

这位沈婕妤新近得宠，本是悍妇一枚，又是红人，更加嚣张得不得了，前晚就因为宵夜送来时凉了一些些，发了好大的脾气，险些把送宵夜的小太监脚儿打断。</p>

因此今晚张御厨亲自带人送宵夜，也算是为前日的闪失补过。</p>

遇见青二十七和暮成雪的时候，张御厨正着急着一时找不到人回御膳房取沈婕妤点名要的胡酱。</p>

张御厨向为她们领路的那位公公借宫女，帮忙端鸡蛋羹去文杏馆给沈婕妤，好让他身边原带着的宫女火速回御膳房取胡酱。</p>

端鸡蛋羹而已，又有张御厨在，只要少说话、不出错，总比和张御厨在这里纠缠着惹人注意好。</p>

领路的公公想了一想，又看暮成雪一脸安然，对青二十七很放心的样子，便暗示了一声借完要赶快还人，才不情不愿地将青二十七“借”给了张御厨。</p>

青二十七与张御厨没有任何交谈，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地走着。</p>

张御厨将青二十七带到文杏馆。</p>

文杏馆在后苑小西湖边上，花径幽幽，美景怡然，皇帝陛下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喜爱的妃子。</p>

不过文杏馆最好的地方，不是因为它美，而是因为它离位于小西湖湖心岛的清赏堂最近。</p>

清赏堂，正是百合公主白天天被禁足的宫室。</p>

青二十七并非不知深入内宫乃是件很危险的事，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轻身而进、全身而退，然而，她无法驱散去看望白天天这似乎有点愚蠢的念头。</p>

去见白天天，当然不会对她的境地有任何改善，但是在她脆弱与难过之时，青二十七真的很想去陪陪她，哪怕只有一会儿。</p>

潜意识的另一个想法是：她蠢，但暮成雪不蠢，暮成雪既然默许甚至是怂恿她入宫一趟，那么必然有她闯宫的必要。</p>

今晚穿的“宫女服”是特制的，一面是宫女服，一面却是全黑的夜行衣，只要将衣服反穿，就能瞬间换装。</p>

青二十七向张御厨道过谢，换装完毕，悄没声息地掩到小西湖边的灌木丛。</p>

通向清赏堂的唯一通道是一座石梁桥。引桥与宫径相连，灌木丛沿着路直到湖边。</p>

石桥很长，桥下有梁，每一丈便有三根桥柱支撑。</p>

两队侍卫轮班在桥上巡逻，无一刻放松。</p>

想要对付胆大妄为、心意难猜的百合公主，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想来也花了一番心思。</p>

要过桥，当然不可能从桥上过，只能走桥下的“道”。</p>

在这个过程中，最难的莫过于避开侍卫的眼神，从湖边的灌木丛下到桥底。</p>

青二十七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侍卫交班的那一刻。</p>

在暮成雪与青二十七的计算中，只有这一刻的些微松懈与不注意，才能令青二十七安然过桥。</p>

今天十七，月亮还圆着，但却藏在厚厚的云层中不见脸儿，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p>

哦，不是杀人夜……青二十七暗道，因为她是来探望人的，不是来杀人的。</p>

她最多……只是来杀鸟而已。</p>

脚步声响，交班的侍卫来了。</p>

青二十七手心扣住一枚石子，正待依计划打向湖边树上的鸟窝。</p>

不料清赏堂那边突地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p>

众侍卫一阵小乱，不由自主地向那方向看去。</p>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p>

就在这一瞬间，青二十七从灌木丛往湖里跳，手在桥边一搭，已隐身到石桥下的石墩之间，手脚并用扳住石头，伏在桥底，像壁虎那样缓缓向桥的那头爬去。</p>

她的精神集中在不被发现上，并没有听到几块石板之隔的桥上，从清赏堂跑出来的宫女忽匆匆地和侍卫们说了些什么。</p>

只听到侍卫们脚步急了起来，几人留守石桥，另一些却向清赏堂而去。</p>

有什么事发生吗？</p>

青二十七心里想着，很好，这是个机会。一边加快爬行动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