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谈个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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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汗青盟只要《武林快报》没有策动谋反，在绝大多数官场之人看来，武林啊、江湖啊，能成什么事呢？</p>

韩家父子也同这绝大部分的官场中人一样，并不是很在意武林的闹腾，所以在和武林人士套近乎上，韩君和确实不如杨石和史珂琅那样主动。</p>

现在暮成雪也想分武林舆论界的一份羹，并向韩府寻求合作；出于惯性，他们并不热衷。</p>

纵然她许了无数好处，甚至包括解语轩的三成干股，可是，韩府，似乎也不少这点钱。</p>

是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依她所说，全面介入武林呢？</p>

“江湖永远是个不稳定因素。”暮成雪道，“别的不谈，四大书院，你们就不担心？”</p>

她这话说到了韩家的痛处。</p>

几年前，韩侂胄与赵汝愚共扶今上登基。</p>

然而赵汝愚于今上登基后半月升枢密使，再一个月后升为右丞相。</p>

同时左相留正被罢，于是赵汝愚就成了唯一的丞相。</p>

可武人出身的韩侂胄却没有这么好的回报，不但如此，赵汝愚还以韩侂胄是外戚之由，强烈要求把他排除在执政中枢外。</p>

两人由此结仇。</p>

不过，韩侂胄并不好相与。</p>

他的外戚身份没有让他受多久的束缚。</p>

他是一代名臣韩琦的曾孙，母亲是太后的妹妹，妻子是太后的侄女，侄女是当时的皇后。</p>

更重要的是，今上对他的信任无以复加。</p>

于是他利用言官和自己自由出入宫门传达圣旨的权力，很快东风压倒西风，打掉了赵汝愚一党。</p>

赵汝愚一倒，他手下的大批文人也跟着倒霉。</p>

当年在他的大力提携下，章颖、黄裳、彭龟年、徐谊、叶适等学问大家基本控制了朝廷言路。</p>

甚至朱熹还做了今上侍讲——赵汝愚不但想在一时控制朝政，还想把他这个集团的思想植入今上的脑中，以便世世代代、徒子徒孙都不愁仕途——如今却一并被贬，他们的理论学说也被列为邪门歪道。</p>

不过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p>

这些人都是吃文化饭的，门徒众多，分散在野，相当部分就存身于四大书院中。</p>

他们在朝堂失势，看似一败涂地，可在乡野间、武林间、市井间，早早打下的言论基础在慢慢发酵，渐渐形成一股暗流，威胁着韩侂胄的执政基础。</p>

韩侂胄主持发起北伐，这些人便通过各种渠道唱反调，韩侂胄寿宴上青二十七和楚乐一就听过很不少。</p>

而《武林快报》也是阵地之一，谁让它的发行量最大、人们最爱看？</p>

“不过，最近《武林快报》倒是站对了位置。”韩君和笑道。</p>

“他们的屁股今天挪这，明天挪那。你倒放心？”暮成雪冷笑，低头喝了一口茶。</p>

青二十七一直没言语。</p>

她本不擅长言语。如今看着暮成雪把她们分析过的条条纲纲化作一把把刀子甩去过，不由得相当快意，又有些艳羡：她怎就没这本事呢？</p>

“树挪死，人挪活。是人都难免会挪。”韩君和道。</p>

“我说过。我谈的是生意。生意嘛，是要讲诚信的。而汗青盟的诚信是钱。他可以帮完史家公子就立刻又踩他，因为谁出钱，他就帮谁，说到底，他帮的是钱，不是人。</p>

“我不一样，因为我不缺钱。我要的是官方授权，我想请太师准许由我解语轩来独家发布北伐的消息！</p>

“这对太师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前线战事，朝报不方便发；官方不说话，难道让《武林快报》报道些小道小消息、左右逢源以乱军心么？”</p>

韩君和：“依暮姑娘所言，韩府只要默许，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大大的赚上一笔。听起来确实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向来不怎么相信。”</p>

暮成雪眨眨眼，楚楚可怜、无比动人：</p>

“我和你一样，不做亏本买卖，也不做无本的买卖。这事要成了对我来说自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p>

“因为我要借太师的权势，我要借大事件吸引眼球。我要官方承认的身份，与汗青盟《武林快报》江湖出身不同的官方背景！”</p>

“君和，这事儿要成了，韩府就不用担心四大书院的人成天在背后嚼舌根、泼污水了。言论的阵地，可是要保住的哟。</p>

“你需要的，是一把刀，而不是盾。我恰恰就是一把好刀。”</p>

韩君和：“就怕这把刀，被人刀柄倒置，反倒割伤自己。”</p>

“难道铸刀不是为了先杀敌么？再说了，你的敌人，目前也是我的敌人。”暮成雪说着，爆燥地道：“老娘今天很不爽！”</p>

呃……青二十七还真有点受不了暮成雪老是突然冒出来自称“老娘”。</p>

韩君和失笑，问道：“今天伏击你们的人，是他的人？”他，自然是史珂琅。</p>

暮成雪：“你们打交道这么多年，总该知道十全弩手是他的法宝。”</p>

“另两个倒是看着面生，知道是什么人吗？”</p>

“废人谷的人。肖仙肖留白，‘金箭’许自空。肖留白派人在废人谷和石飞白打架的时候你不也在场？”暮成雪依然愤愤，“我看接下去他们也安分不了。”</p>

废人谷从不知名的地方而来，怕是之后不再会甘于无名了。</p>

“所有人，都想借北伐做文章啊！”韩君和朴实的黑脸上现出诡异微笑，“家父的这个决定，是多少人期待着的？”</p>

“四大书院想必期待败局吧？其实他们也算厉害。”暮成雪说完，也停了嘴。</p>

以舆情言论为矛，是最好的攻手。攻的就是韩家一向不怎么样的声名和他武人的身份。他越怕人说，越心虚，就越容易同意与解语轩合作。</p>

暮成雪停下，青二十七接口，谈起了《新闻》关于为北伐造势的策划案。</p>

在这个方案里，包括了最快最新的战报，前线战士的特写，亦有战时阶段分析。</p>

分析的，自然是韩太师如何惮心竭力全为国家着想的点点滴滴。</p>

还有，还有韩夫人及小姐发动朝廷女眷为北伐将士义卖闺中绣品的活动。</p>

“嗯？”韩君和挑中重点，眉头一皱，“义卖？这如何说？”</p>

青二十七解释道：</p>

“从前女眷助战，都是做鞋做袜送予前线战士，固然鼓舞士气，但是达不到实打实的效果，不若拍卖她们亲手所绣之品，一样鼓舞士气，还可就此筹募资金，买粮买物，直接送到前线，性价比更高。</p>

“当然，如果韩夫人韩小姐能说动皇后牵头，那益处更多。”</p>

几年前韩皇后病逝，为续后之事，韩家投过现今杨后的反对票，杨后一系因此一直与韩家不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