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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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的话给了众人底气，心中的担忧仍在，脸上的愁色总算消去几分。</p>

熊伯和长伯打起精神，将青壮和佣耕们分派开，决定尽快查看田亩，确定受损的范围。赵嘉站在田边，看着阳光下融化的冰粒，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能补种些什么。</p>

思来想去始终没有结果，最终只能叹息一声，他果然不是种田的料。</p>

“大不了买更多牛羊！”赵嘉下了狠心，开始估算家中的钱绢能买多少牛羊。</p>

如果老天爷不给饭吃，再来一场冰雹，剩下的三四成出产估计都会打水漂。</p>

田租暂且不论，想要平安过冬，必须有足够的粮食。用钱买粮不划算，储备足够的牲畜，从南来的商人手中换粮才更加稳妥。</p>

如果粮价实在太高，大不了杀牛宰羊，总能熬过一冬。</p>

妇人送来饭食，众人以最快的度填饱肚子，放下碗筷，又急匆匆返回田中。</p>

赵嘉帮不上太多忙，留下还有点碍事，干脆和妇人一同返回畜场，准备清点一下现有的牛羊，确定接下来还需买到多少，才能做到有备无患。</p>

不承想，就在他清点犍牛数目时，卢信和阿鲁一起走到他跟前，给了他一个偌大的惊喜。</p>

“郎君缺少牛羊？”卢信问道。</p>

“对。”赵嘉点头。</p>

“仆知晓有几支匈奴别部常在云中郡北边放牧，其中丁零和氐、羌皆有仇，彼此常会仇杀，胜者会抢走败者的牛羊和奴隶。乌桓人常从这几支部落中市换牲畜，价格比城内至少低四成。郎君之前买到的马驹，就是那些乌桓人从羌人手中换来。”</p>

“丁零也会袭击匈奴本部的牧民，只是常挑落单的下手，做得十分隐秘，很少会被现。”</p>

赵嘉停下动作，凝视站在面前的两个少年。</p>

“你们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p>

“仆等要活命，就要清楚匈奴人在哪里放牧。不晓得确切地点，也得知晓大致范围，如此才能躲开游骑和牧民。”卢信顿了顿，犹豫道，“还有……”</p>

“还有？”</p>

“仆的阿翁是匈奴人，阿母是随韩王信入匈奴的汉人后裔，阿翁没死之前，仆一直生活在兰氏部落里。”</p>

“你父既是匈奴人，因何沦为野人，又为何用汉姓？”赵嘉问道。</p>

见赵嘉没有追究自己之前隐瞒身世，卢信攥紧的手指略微放松，继续道：“仆父被右屠耆王麾下当户所杀，阿母被抢走，几个兄弟都被杀死。仆因不及车轮高，免去一死，成了奴隶。不堪忍受折磨，趁外出放牧带着阿鲁一起逃跑，其后又遇到阿蛮几个，一同在草原流浪。怕被仇人现，一直用的是母姓。”</p>

赵嘉看向阿鲁，问道：“你也有匈奴人血统？”</p>

“仆是汉人！”阿鲁又想呲牙，被卢信一拍脑袋，才闷声闷气道，“仆记得不多，只记得匈奴人杀进里中，仆和阿翁、阿母一起被掠走。阿翁在中途死了，阿母护着仆，后来也死在匈奴人手里。”</p>

讲述这段记忆时，阿鲁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语气甚至都没有多大起伏。</p>

“仆不叫阿鲁，”话到这里，阿鲁的情绪终于产生变化，“那些匈奴人根本不将仆等视做人，被劫掠的童子全都叫奴，阿奴！”</p>

“阿蛮三人也是一样？”赵嘉问道。</p>

“不，他们的确是草原野人。”卢信摇头道。</p>

赵嘉靠向栏杆，右臂环在胸前，左手支着下巴，许久没有再出声。</p>

卢信和阿鲁都没有出声，他们在等着赵嘉做出决定。</p>

如果赵嘉怒，他们很可能会被赶出畜场。然而，他们想在这里生活下去，想保有眼前的一切，就必须做到诚实，不能再继续隐瞒。</p>

“除了身世之外，可有其他隐瞒？”赵嘉问道。</p>

“没有。”卢信和阿鲁一起摇头。</p>

“将你们知道的别部情况详细说明，其他的我来想办法。”赵嘉单手撑着木桩，坐到栏杆上，“如果能低价买来更多牛羊，给你们记一大功！”</p>

卢信和阿鲁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赵嘉，脸上的疑惑清晰可见。</p>

“郎君，你不生气吗？”</p>

“为何要生气？”赵嘉挑眉。</p>

“仆隐瞒身世，没有说实话。”</p>

“算不上。”赵嘉拍拍身边的木桩，随意道，“乌桓人抓到你们时，你们的确是在草原流浪？”</p>

卢信和阿鲁点头。</p>

“那在这一点上，你们不算说谎。”</p>

“仆的阿翁是匈奴人。”卢信颤声道。</p>

“你认为自己是匈奴人？”</p>

“不！”卢信用力摇头，双目中尽是凶狠，“他们是仆的仇人，总有一天仆要杀光他们！”</p>

“那不就结了？”赵嘉笑道。</p>

阿鲁看看赵嘉，又看看卢信，来回几次，最终将目光落在赵嘉身上；“郎君，仆能继续留在这里？”</p>

“当然。”赵嘉跳下栏杆，用力一拍少年的肩膀，笑道，“你是我买下来的，如果跑了，我岂不是要亏本？”</p>

“那仆可以有汉名了？”阿鲁双眼亮。</p>

“当然可以。”赵嘉颔，“你想叫什么？”</p>

“匈奴人杀了仆的亲人，把仆当做奴隶，仆和阿信一样，早晚要踏破他们的部落，杀光里面的每一个人！”阿鲁恶狠狠道，“仆早就想好，仆要叫破奴！”</p>

“破奴？”赵嘉沉吟片刻，点头道，“这名字不错，你本姓什么？”</p>

“仆不记得。”阿鲁摇摇头，认真道，“如果郎君不弃，仆想姓赵。”</p>

赵破奴？</p>

赵嘉顿了一下，这名似乎有点熟？</p>

“郎君，仆为郎君家僮，也当改姓。”卢信认真道。</p>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二人同姓赵。”看看面前的两个少年，赵嘉沉声道。</p>

“诺！”赵信和赵破奴大声应诺。</p>

不远处，魏山和魏同对视一眼，突然间觉得，根本用不着他们动手，赵郎君就能轻松驯服这几头狼崽。</p>

“该怎么向公子禀报？”魏同用胳膊肘捅捅魏山。</p>

“实话实说。”魏山吐出四个字，低头继续擦拭短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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