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元朔三年，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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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刘彻虽是君臣，但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妹妹是皇后，妻子是公主，跟刘彻这皇帝怎么都脱不开姻亲。</p>

现在外甥在边上都不敢吭声了，卫青只好苦笑道：</p>

“陛下，去病年纪还小，您这样信重，他日后骄纵了可怎么是好？”</p>

“您要是有什么事，不如让他出去，换个侍中进来吧。”</p>

刘彻本来还懒懒散散地靠着，一听这话就坐直了。</p>

他瞪着眼睛看卫青：</p>

“骄纵？你看看他这样子，像是能骄纵起来的吗？”</p>

“前几日朕同伱们商议国策时都特意喊上他了，他呢，问什么都说好，就知道藏拙，这要是继续叫他藏下去，朕要用到他的时候你们舅甥俩是不是也要推三阻四的？”</p>

卫青赶紧走近两步给刘彻顺气：</p>

“您这话怎么说的，他既是臣和皇后的外甥，也是大汉的臣子，于亲于国，倘若陛下有命，他焉敢不从！”</p>

“还什么藏拙呀？去病只是因了臣与皇后的缘故做事低调，陛下您难道希望他在外头到处去炫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闹得人家私下里议论您才好么？”</p>

“他就是说话做事太谨慎了，不想被人误会，生怕在外伤了您的圣明而已，这怎么叫藏拙。”</p>

卫青毕竟是曾经跟在刘彻身边做了近十年建章监和侍中的人，对这位陛下的脾气再了解不过。</p>

一番话下来，只轻拍龙屁，刘彻眼睛不瞪了，身子重新靠着榻边了，气也就消了。</p>

刘彻轻哼一声道：</p>

“朕说的可不是这个藏拙。”</p>

“罢了，这事后头再谈，朕今日找你们俩过来是有正经事要说的。”</p>

“仲卿，你前几年去打匈奴，龙城之战和河南、漠南之战等等都连番大胜，但若没有你，大汉未必能有如此战绩。”</p>

卫青一听，嘴巴都立刻张开了。</p>

这功劳要扣在自己一个人脑袋上，他是万万不敢的！</p>

但他正要反驳之时，刘彻却一个眼神将他钉住了：</p>

“别跟朕说什么都是将士之功，其他将军也有功劳，就龙城之战中，四路大军只有你带的那一路兵直捣龙城斩敌数百，其余三路要么失败要么迷路，若不是你凯旋，朕这面子都丢尽了！”</p>

“今日不是要你在这里推辞功劳，朕找你和去病过来，是要告诉你们，朕得知了一些物件，跟你们聊聊或许管用。”</p>

“——对打仗，很管用的物件。”</p>

刘彻说话期间，卫青本来一直想解释，只苦于没找到机会，可现在陛下居然说什么打仗管用的物件，他也只能立即将自己本来想解释的话抛之脑后。</p>

陛下这人虽然在大军出发前总喜欢说些过分鼓舞士气的话，但他平时可没那么喜欢说大话。</p>

所以现在陛下一定是有的放矢，只看这矢够不够强了。</p>

卫青没说话，可那目光灼灼的样子已经胜过千言万语。</p>

刘彻看了看他又看看霍去病。好嘛，后者也没好到哪里去，霍去病向来没什么表情，此时眼睛里写着的“我爱打仗”四个字却已经快冒出火来了。</p>

“……那朕就直说了。”</p>

刘彻装模作样地郑重咳嗽两声，道：</p>

“朕知道，军中的马匹在训练和长途奔袭时，马蹄会有磨损，这事你们怎么想。”</p>

卫青、霍去病：……？？？</p>

俩人眼里冒出一模一样的困惑。</p>

说难听点，陛下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p>

卫青轻咳一声：</p>

“陛下，您在宫中，圈养的马匹也都不会长途奔袭，所以对此时或许不大知道。军中为了解决马蹄磨损之事，自秦末以来便有应对之法，就是给马儿穿鞋。”</p>

“这种鞋与人穿的有所不同，富裕些的会将兽皮炮制后给马蹄包裹起来，钉在马蹄下，穷办法也有，只是换成了木片一类的，用木楔给打进马蹄。”</p>

“但这些法子，其实都只能在训练时帮上忙，马蹄本身质地刚柔并济，遇到大部分的路都能适应，而穿鞋之后始终不是马儿自己的蹄子，皮革或木片都得够厚才能保护马蹄，若地面泥泞湿滑或是道路崎岖不平，又或者马儿本身不喜欢被穿鞋，就很容易马失前蹄。”</p>

“所以在长途奔袭时，马蹄磨损是无法避免的。”</p>

刘彻脸色僵了僵。</p>

之前蒙恬跟李靖打听这事的时候，他也偷摸听了一耳朵，本以为这些法子相当石破天惊了，但没想到现在军中已经有了很相似的应对方法。</p>

他眼珠子一转：</p>

“噢，那若是将那马蹄上钉的皮革木片换作铁片，你们觉得会不会好一点？”</p>

陛下问的是“你们”。</p>

问都问了，霍去病再沉稳，也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p>

他行礼之后恭敬道：</p>

“铁片足够坚硬，无需加厚也能保护马蹄，或许数年才会磨损更换。”</p>

“可陛下，铁器珍贵，臣虽也爱马，希望大汉能够打胜仗，但若将其用在马蹄上未免太浪费了。”</p>

“大汉骑兵何止数千数万，每匹马都钉铁片，耗费实在巨大，而若是只钉十之一二，其余的骑兵总有怨言，此事须从长计议呀。”</p>

刘彻被他反驳倒也不生气。</p>

他现在就怕霍去病还跟之前一样，问什么都是好好好，话都不说，自己怎么提拔他？</p>

于是刘彻挑眉，又道：</p>

“那其他马具呢？”</p>

“有比铁廉价得多的物件，粗陋些，或许只须一根草绳挂在马身上，就能让骑兵们全力发挥，轻松就能在马上站起来，这样的物件，比蹄铁又如何？”</p>

霍去病完全没了平日的谨慎模样，眼睛都直了：</p>

“陛下，那是何物？！”</p>

刘彻心头那块石头落地了。</p>

终于上钩了！</p>

霍去病，你小子还说自己没有藏拙！</p>

卫仲卿，你小子还说这外甥年纪小什么都不懂！</p>

今日总算让朕给试出来了！！！</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