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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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大木台修炼。”她说。</p>

她的唇被吻得色泽艳红，微微肿起一点，分明只是温柔平静地说话，却像含着娇、带着嗔。</p>

谢无妄眸色发暗，将她拦腰打横抱起来，大步踱向木台，放进松软的窝巢中。</p>

忍了又忍，终于撑着木巢边缘立起身子，决绝离开大木台。</p>

他没忘记，今日还有要事。</p>

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侧门后，宁青青回了回神，继续处理小山一般的妖丹。</p>

她其实更想去救治活的妖兽，但是如今外头风云诡谲，敌在暗、我在明，实不宜在外面乱跑，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以晋阶为重。</p>

也不知道板鸭崽此刻怎样。</p>

她一边幽幽想着，一边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枚又一枚妖丹。</p>

谢无妄在侧门处默立了片刻。</p>

见她已开始心无旁骛地修炼，他眸光微闪，袖中手指微动，提足，走向正屋。</p>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行云流水一般打开床榻前后的木屉，阖上长眸回忆片刻，嫌弃地抿着唇角，将她收拢到一处的那些杂物一件一件复归原位。</p>

妖丹、木头屑、蝴蝶翅膀、坚韧蛛丝……</p>

过目不忘的本领，颇为好用。</p>

放置好杂物，手一扬，自乾坤袋中倒出一堆桂树枯枝，把所有的木屉塞得满满当当，手指拨了几下，与原先再没有任何区别。</p>

左右看看，还算满意。</p>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p>

他勾着笑，若无其事地从袖中取出那张写有“礼贤下士”四个字的宣纸，放回小木格中。</p>

留下一线缝隙。</p>

退后几步仔细打量，确定绝无纰漏，这才心满意足地踱出正屋，到东面书墙那里取出几册卷宗，漫不经心地读了起来。</p>

天黑时，落了雨。</p>

宁青青把大木巢立在雨檐下面防止淋湿，然后绕进正屋。</p>

路过走廊时特意瞥了一眼，见谢无妄仍坐在书墙下的长木椅那里看书，神色极为专注。</p>

她瞥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决定不要招惹他。</p>

在夜里，这个男人会疯得特别厉害。</p>

她轻手轻脚挪回屋中，刚踏进卧房，便察觉哪里有些不对。</p>

她极为熟悉自己的地盘，一眼扫过，目光定在了小木格那里。</p>

小木格没有阖紧，微启一道细细的缝隙，透过缝隙，能够看出一道宣纸的白边。</p>

她翻起眼睛，看着屋顶陷入了沉思……</p>

她记得，白日里小木格里面的东西也被谢无妄顺手给烧了啊？</p>

迷茫的蘑菇上前拉开木格，便见那张对折的宣纸好端端躺在里面。</p>

她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开始怀疑菇生。</p>

懵了一会儿，她伸手去摸这张纸。这是上回谢无妄给她送烤土豆的时候放在匣子里面的，吃了很香酥很入味的土豆之后，她很顺手就把这张纸收进了木格——她是一只很有条理、养成了良好生活习惯的蘑菇，每一类东西该放在哪里，就会一直把它们放在那里。</p>

取出来打开一看，正是“礼贤下士”这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p>

谢无妄字如其人，漂亮得很有风骨。</p>

宁青青又摸了摸额头，呆呆地把脑袋歪向左边，迷茫片刻之后，又把脑袋偏向了右边。</p>

“……记错了？”</p>

思忖半晌，摇摇头：“不可能记错，当时问过谢无妄的，他还有些生气！”</p>

百思不得其解的蘑菇决定打扰谢无妄一下。</p>

她很不好意思地走到窗下：“谢无妄……”</p>

他随手放下册子，大步踱过来。</p>

晃眼便进了屋，来到她的身边：“怎么了？”</p>

她指了指小木格：“你不是把那张纸给烧掉了吗？”</p>

他偏头看过来，挑眉微笑：“我烧它做什么？”</p>

“没烧？”她狐疑地盯住他的眼睛。</p>

谢无妄失笑，神色坦荡：“没有。”</p>

“也是哦。”她直勾勾地望着小木格，“烧了又怎么会回来……嗯？”</p>

她下意识地望向他的侧脸，心中隐隐闪烁着一丝灵光。</p>

只见谢无妄大步踱向床榻，啧道：“枯叶败叶都要满出来了。”</p>

宁青青：“……啊？白日你不是刚清理过？”</p>

话音未落，就见谢无妄随手拉开一只只木屉。</p>

满满当当堆着树枝杂物。</p>

宁青青：“……”</p>

这下更晕了！满了？怎么满了？</p>

一头雾水的蘑菇愕然凑上前去，探出菌丝，在一堆堆干枯的枝叶中扒拉过来、扒拉过去。</p>

她看见了自己收集的那些妖丹、木头屑、蝴蝶翅膀、坚韧蛛丝……它们好端端地埋在杂物堆里面，每一件都是她当初扔进去时的模样。</p>

她晕头晕脑地望着谢无妄：“我记得我把有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你帮我把没用的那些枝叶烧掉，腾出了地方啊？”</p>

她忍不住用手比划着，将她记忆中的一幕一幕仔细道来，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p>

谢无妄脸上的笑意恰如其分：“阿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是做梦都盼着我替你清理杂物？”</p>

宁青青：“……”</p>

她迷茫地看过来、看过去，看了很久很久，越看越是怀疑菇生，越看越觉得，确实只有做梦这一个解释。</p>

处理孢子实在是太过枯燥，害她睡着了。</p>

“啧，”谢无妄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美梦成真这种事，世人可是盼都盼不来。阿青有大气运。”</p>

宁青青：“……是哦。”</p>

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情也变得极好，开开心心地挥舞着菌丝，在那六只满当的木屉中扒拉了一阵，把她需要留下的物什一件件取出来，然后晕乎乎地望向谢无妄，眨巴着眼睛。</p>

“剩下这些不用了。”她带着一点迟疑，用梦中的语气说。</p>

“确定都不要了？”谢无妄的回答也和梦中没什么区别。</p>

“确定。”她云里雾里地点点头。</p>

谢无妄动手了。</p>

他并没有像“梦里”一样皱着眉，也没有殃及小木格。</p>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不疾不徐烧掉了落叶，然后抬手取出那张宣纸，打开看了看。</p>

“哦，”他淡定自若，“我的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