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青楼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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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青青停住了脚步。</p>

她觉得自己来得实在不是时候。</p>

谢无妄说过无人能近他的身，她抵达后殿，他早就知道了。</p>

她和他已经和离，他要与谁结为道侣，她都管不着。</p>

只是这种时候她出现在这里，可能会让他有一点尴尬。</p>

很会为人着想的蘑菇点点头，转过身，准备迟些再来问谢无妄讨要元血。</p>

如今她已经是炼虚大蘑菇，不必凝神，便能听到前殿传来的交头接耳声。</p>

“倘若能够将一场大祸消弥于无形，可是至善啊。”</p>

“西阴乃是上古神族遗地，虽然邪魔危险，但其中的机缘恐怕亦是难以估量。”</p>

“论实力，这世间再无人能与道君匹敌。结契只是权宜之计，夫人若要计较，那也未免小肚鸡肠。而且……”</p>

后头的话不太中听，没敢直言。</p>

但谁都知道话里的意思——这是天下大事，宁青青有什么资格阻止道君救世？</p>

宁蘑菇奇怪地皱起了眉头。</p>

难道谢无妄没有告诉这些人，他和她已经和离了吗？</p>

罢了，关她屁事。</p>

先回玉梨苑，迟些再来。</p>

刚一迈步，忽然听到虞玉颜拔高的声音从前殿传来——</p>

“不可。”</p>

极慢极重，一字一顿。</p>

在虞浩天出事后，宁青青和虞玉颜再没有打过交道。此刻忽然听到这位艳妆姐姐的声音，宁青青忍不住顿下脚步，侧耳听她说话。</p>

虞玉颜的声音稳重了许多，短短几个字，隐隐竟有了些兄长威严浑厚的味道。</p>

“道君，属下有话禀奏。”</p>

宁青青来了这么久，终于听到谢无妄带着淡笑的声音——</p>

“虞殿主请讲。”</p>

一如往日，虚伪温和。</p>

“是。”虞玉颜沉稳地道，“天下大劫，犹如洪水泛滥。洪灾来临时，堵，不如疏。属下愚见，所有违背本心，勉强而行之事，必无好结果！”</p>

话锋一转，虞玉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夫人本心纯良，坚毅果敢。属下相信，夫妻携手风雨同舟，再得天下人心所向，必能降危渡厄！”</p>

宁青青听得脸红。</p>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收买过虞玉颜啊？</p>

“这位殿主，”西阴神女的声音柔和地传来，“我并无勉强道君之意，到圣山来拜访，只因为道君乃是天下实力最强劲的修士，旁人万不能及。兹事体大，实不忍生灵涂炭罢了。倘若有别人也有如此实力，那么无论他是谁，我都愿意与他结契，哪怕……品性稍劣些，事后不愿解契，也没有关系的。”</p>

只听着声音，都叫人心生怜悯，何况她还拥有惊世骇世的美丽容颜。</p>

想想她话中之意，着实是令人不忍。</p>

西阴神女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祇，但在凡人与修士心中的声望极高，一代代神女无私陨落，给世间留下平安光明，无人不加以称颂。</p>

没有比谢无妄更适合的人选。他实力超群，人品贵重，将苍生的命运托付给他，天下人才能放心。</p>

也不至于玷污了西阴神女的美名。</p>

宁青青觉得自己该走了。</p>

正要倒掠离开后殿，谢无妄的声音忽然从殿前传来：“阿青，来。”</p>

宁青青：“？”</p>

她装作没听见，抬脚继续走。</p>

“要我请你？”谢无妄语气懒散，却有那么一丝不容违逆的味道。</p>

蘑菇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拖动着脚步越过后殿，拨开幔帐，偏头站在金枝明灯下。</p>

乾元殿中全是人。</p>

今日神女上门商议天下大事，天圣宫诸位重臣自然是齐聚一堂，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纯黑的大殿，不必偏头看，也能感觉到无数目光。</p>

“阿青，你怎么看。”谢无妄居高临下，朝着她扬了扬下颌。</p>

宁青青抬头看他。</p>

数日未见，谢无妄还是白得像雪，从他的眉眼之间倒是丝毫也看不出什么伤心失落，懒懒散散高坐銮椅的模样，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道君大人。</p>

“我们已经和离了。”她拉长了调子，“你不用管我怎么看。”</p>

此言一出，底下的仙君们立刻神色微震，不住地交换视线。和离？道君与这个女子，竟然已经和离？怎么可能？</p>

被抛弃的女子，怎么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地与道君说话？</p>

一道道震惊的视线落向宁青青和谢无妄。</p>

“可是我在求你复合。”谢无妄语气平淡，仿佛在聊天气一般。</p>

不等宁青青惊愕瞪眼，他勾唇微笑，补充道：“求而不得，只能更用心些，怎敢行差踏错。”</p>

众仙君：“……”什、什么情况啊这是？</p>

宁青青：“……”他什么时候求过她？她怎么不知道？</p>

谢无妄依旧是那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她，脸上除了假笑之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