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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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按此方试试。”祝星终于开口，将方子交到霍骁手中，“让他们按这个方子煎药。”</p>

“姑娘，不需选几个出来试药么？”老郎中斟酌了一下问，语气很和气。</p>

“病患拖不起时间。”祝星冷静地答。</p>

几位郎中一叹，心知她是对的。瘟疫来势汹汹，根本没时间让人试药。</p>

“可这药咱们从未试过，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高郎中捂着脸，仰躺在椅子上。</p>

可以说全薛郡得疫百姓的性命都系在这张方子上，因而郎中们的压力更大。虽说是尽力而为，可若是结果不好，什么尽力而为都是空的。</p>

哪怕百姓不怪罪，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是罪人。</p>

“有好歹，就不用药了么？”少女疑惑的声音在公堂内响起。</p>

郎中们齐齐看向她，听她继续道：“古往今来，哪道方子不是先祖试出来的？神农尝百草，第一个食蟹人，莫不是先祖不怕好歹？如今瘟疫在前，若因害怕万一而桎梏自身不敢用药，那百姓连最后一点盼头也没了。”</p>

几位郎中被她说教得纷纷低头惭愧。</p>

祝星缓和了语气又道：“纵然有万一，知道这个是错的，便更接近对的了。”</p>

郎中们咂摸起她的话来，不得不说正是这个理。若因山高在登山前便瞻前顾后，那还如何登得上山顶？</p>

少女眼睫微眨，面纱下的唇角浮出个浅浅的笑弧。</p>

韩成望着她纤细的身影，默默攥起拳头。</p>

他也要成为祝姑娘这样的医者！</p>

煎药是个大工程，不需要郎中亲手为之，自有善煎药的祝家护卫们代劳。</p>

郎中们依旧坐在公堂中讨论着其它治疫之法。</p>

“或可用金针疗法，以金针刺穴，也是咱老祖宗流传至今的治疗手段。”</p>

“汤剂温和，针灸容不得差错，不试不行。”</p>

“上哪里去试呢？总不能到病患身上试。针错一步可不是吃错药那样好补救的。”</p>

“是啊，腧穴差之毫厘，便能危及性命。”</p>

……</p>

祝星听众人争论听得兴致勃勃。她本该在这时候有些困了，因为这个，困意都散去不少，很有精神的样子。</p>

霍骁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听人讨论，一时之间有些陷进去了。</p>

“萧霍。”祝星想到什么，叫他。</p>

护卫们各有分工，偏偏他因为武功最强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兼职打杂的。</p>

霍骁回过神，听到她叫自己萧霍，眉头拧紧。</p>

其实叫他原名也没所谓的，不过他还是没胆子说出口这句话。</p>

“跟我来。”祝星起身，向着公堂右侧隔间的小房间走去。</p>

小房间是祝星在公堂时的暂居之处，中午草草收拾出来的。房内除去简单的家具，只有几口大箱子。</p>

霍骁随着祝星入内，见着堪称简陋的环境忍不住开口：“你不如回客栈去住。”在他心目中，她就不该住在如此不用心的地方。她该是被千娇万宠的。</p>

祝星蹲在地上费劲儿地开箱子，看都没看他：“我若是回去，县衙这边出了什么事怎么能第一时间过来。”她的语气平平，根本不是问句。</p>

霍骁却认真回答：“我可以用轻功带你过来。”</p>

祝星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一眼，虽知道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并非故意顶嘴，还是忍不住要刺他一刺：“那我干嘛不让花椒带我过来，她飞得更快。”</p>

霍骁自尊心受创，沉默不语，暗暗要练好轻功。</p>

祝星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幼稚。第一口箱子中一无所获，她顺手打开第二口箱子。</p>

“也可以。”霍骁在她身后开口。</p>

祝星开箱子的手一顿，无奈笑笑，认真解释：“我若走了，没有坐镇之人，人心难免浮躁。你应该在军中待过不少时间，军中若无主帅，军心涣散。一个道理。”</p>

霍骁点头，后意识到她看不到自己这个动作，便低低“嗯”了一声。</p>

“劳驾帮我把这个拿到公堂去。”祝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指着大箱子中用油布包着的人形物体对霍骁道。</p>

霍骁望了一眼，又看看祝星，尽管这东西看上去诡异极了，还是二话不说将之扛起。</p>

很重。</p>

二人向着公堂去，公堂之上的辩论还未完成，已经吵到了要用郎中自己身体扎针的地步。</p>

祝星冲着几位郎中抬抬手，争论声渐止。</p>

“将它放在这里就好。”祝星指了指明镜高悬牌匾下的长桌子。</p>

霍骁慢吞吞地将之放下，不可避免地发出响亮的碰撞声。</p>

“这是何物啊，祝姑娘？”老郎中在座位上伸长了脖子看。</p>

祝星抿唇一笑，将上面油布揭去。</p>

房内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声，紧接着一群郎中蜂拥而上，疯了似的簇拥在桌子周围。</p>

灯下铜人泛着柔和的光泽，和真人比例无异，身上三百五十四个穴位以金字标明，四肢百骸的经脉沿袭其上，分毫不差。</p>

少女一边叠着手中的油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玩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