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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林下的泉水蜿蜒着从水口处滴答答的流淌, 在入夜中仿佛是一串悠长有节奏的小曲,听一耳朵仿若沁人心脾。</p>
泉水下的山道处,一辆融入夜色的货车停在山道的矮坡处, 若是在白天, 村里人看到这么一辆大车, 必定会全都围上去瞧热闹。赵永平双腿搭在货车的方向盘上,他半阖着眼睛, 边角裂了线的解放帽整顶的盖在脸上, 只能浅浅的看到一个下颌,在寂静的夜里他的呼噜打得酣然,直到听到开门上车的响动,他受惊般睁眼,抓起放在手边的木棍一下弹起。</p>
随后在看清上车的人之后放松下来,“豁以为是熊瞎子。”他睡眼惺忪的打了小哈欠,“瞅这都啥时候, 可算回来了。”</p>
他动了动酸麻的肩膀, 用手肘顶下人,“婆娘窝里暖和咯, 勾得你一个多小时才想起有个兄弟在等着你。”赵永平长吁一口气,自怨自艾的道:“我真是太惨了。”</p>
他在那自怨自艾, 没发觉一旁的陈立根整个身子微顿了下, 喉结在夜色中上下的滚动了下,舌尖湿热缠绵, 仿佛裹着个甜糯糯的汤圆儿, 还透着温香的余热耗得他的嗓子发干。</p>
陈立根不动声色的对着车窗吐出一口热气,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夜色中不甚清晰的位置,冷硬的嘴角变得有些柔和。</p>
“人丢车里, 要咋处理?我们不在就敢嚯嚯人,呸,龟孙子,欺软怕硬算什么东西!”赵永平的一句话让陈立根神色间的温柔全部消散。</p>
黑夜中货车的车灯亮起,陈立根沉默的转动着方向盘,树影绰绰的从他冷硬的面庞上略过,一双眸子像是不见底的寒潭,货车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行驶,最终开进一处树林里的洼子。</p>
车灯熄灭,陈立根下车转到车后,伸手从货车后箱里揪出一个裹成长条形的物体扔在地上。</p>
“……唔唔!!”地上的长条物体蠕动了几下,艰难的挣扎着。</p>
透过不甚明亮的月色才看清地上赫然是一个捆得严实的活人,他被人从头到脚的捆住,这人眼睛里满是惊惧,手脚因为被捆的严实,嘴里又塞着布团,弓着腰只能发出唔唔类似于求饶的声调,许是在货车后箱被关的久了,额头全都是恶心黏腻的汗珠。</p>
而陈立根把人扔下来后就没有再一步的动作,好像他刚刚的行为只是把这个人当做货物一般从车上卸了下来。</p>
“我说你长本事了,我们不在就轮到你这个孙子作威作福、吆五喝六。”跟着下了车的赵永平先是围着人饶着走了一圈,做足了恶棍流氓的样,然后用棍子漫不经心的戳了戳地上的人,棍子戳在他的小腿处的一个伤口上猝不及防的用力。</p>
地上的人瞬间像是热水烫到活鱼一般,疯狂挣扎了起来,没一会就疼得满脸的鼻涕口水,不仅如此地上还出现了一滩水迹,空气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腥.尿.臭。</p>
赵永平啧了一声,这才哪跟哪,他都还没怎么开始收拾人就害怕成这样,害怕就不要干些混账事,他嫌弃的收回了棍子,这货的胆子也敢讹人,“就你这狗胆子,坑了多少钱赶紧的还回来。”李月秋那观音面美人皮的狐狸精挨欺负他不管,他只管的是这人竟然欺负到山水头上去,他把山水当自个的亲弟一样,轮不到别人嚯嚯。</p>
地上的人抖着身子忙不迭的连连点头,一瞬都没有犹豫,生怕点头晚了又挨收拾,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已经去了省城暂时回不来的人怎么会出现。</p>
不过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陈立根把他嘴里的布团拿开,看似事情到这已经收了尾。</p>
结果陈立根抡着膀子照着人狠狠的来了好几下,这可比赵永平那不轻不重的戳一下疼多了,鼻梁骨都打歪掉。</p>
赵永平看着有些怵,后退了两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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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秋铺子的生意日渐步上了正轨,每天门口都会排起长队,有时候还会有县城的人不管路远不远,也要坐车特意过来买上一兜馒头带回家,说是配上烧辣椒或者是辣酱,好吃得不得了。</p>
她把生意做得风风火火,腰包算得上是越来越鼓,除了自己赚的,还有陈立根那天晚上给她留下的钱,总的算算,李月秋就跟掉进米缸里的老鼠一样,乐滋滋的。</p>
但这么乐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月秋每天读一封陈立根写给她的信,她像是吃糖果一样,克制的只读一封,一封却要读好几遍。</p>
陈立根去了省城运输队之后队上封闭管理,寄不了信发不了电报,但陈立根每天都会给李月秋写一封信,寄不出去就一封封的攒着,像是攒一串串的铜钱似的,然后那晚他把信和钱压在了李月秋的枕头底下。</p>
也不知是害臊还是啥的,都没当面给人,只敢偷摸摸的压在枕头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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