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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提起长公主,姜承月果然变怂,一双眼睛朝天瞟去,色厉内荏道:“她、她烦不烦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别瞎说!”
偏生翁萱雨是个拿捏得住她的,闻言也不恼,只变了个语调看好戏似的说:“原来这样啊,这么想来福宁郡主大概也不想知道长公主心里中意的是什么人了,唉,倒是我多管闲事了,还是咱们喝茶吧。”
说着,便给了阮姿一个无奈的眼神,阮姿看她二人斗法,正是好笑,也便接着翁萱雨的话说:“翁姐姐菩萨心肠,喝茶喝茶,莫要理会。”
一时间,翁阮两个相视一笑,端了茶盏装模作样喝了起来,唯有姜承月坐在那里眼睛瞪得圆滚滚,嘴巴也生气地张开来,恨恨盯着翁萱雨她们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嘟着嘴凑上来,小意讨好着撒娇道:“翁姐姐,翁姐姐,是妹妹我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嘛!”
“哼。”翁萱雨轻哼一声,别过头去,阮姿看着,低抿一口茶水,映水秋瞳从茶碗口露出来,笑成一道弯弯的新月,一瞬顾盼生姿。
姜承月又抱着翁萱雨的手臂摇晃了几下,说尽了好话,终于翁萱雨不再用哼声来答她,不过还是故作倨傲地昂着首,拿眼神睨着:“你要问什么?”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姜承月还是得忍气吞声,小意赔笑,哼哼唧唧了一阵,才说清自己要问的话:“我娘亲相中了谁啊?”
饶是一贯古灵精怪大胆不已的福宁郡主,说起儿女婚事,仍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反倒是两个打趣她的翁萱雨和阮姿,笑得合不拢嘴。
好容易停了下来,翁萱雨又故意拿乔了一会儿,点点这边,指指那边,好生折腾了姜承月两回,这才安安稳稳地告知了姜承月:“你可听说过浔州谢氏?”
“浔州谢氏……”
姜承月皱了下眉,阮姿却是有些诧异,因为这个名字她有些耳熟,细细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是她前世被送给长宁伯世子后,曾在那个衣冠禽兽嘴里听过浔州谢氏的名号,而且听起来,浔州谢氏似乎还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浔州谢氏三代共有八人在朝为官,所破大案不知凡几,号称断案如神。”见阮姿似乎不知道谢氏的来历,翁萱雨便笑着给她解释了一番。
“断案?”阮姿这回是真的诧异了,浔州谢氏若是主管断案,那上一世……
不待她细想,姜承月已是惊叫了出声:“谢家这一代有几个?”
翁萱雨淡笑:“三个。”
姜承月面有异状地吞了下口水:“我娘亲属意的……是哪个?”
问话的时候她心里已是咚咚咚敲起了鼓,暗自叫嚷着千万别是那个人,然而翁萱雨含笑的声音依旧是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谢棠舟。”
“靠!”
姜承月暴躁了吼了一声,紧接着就跳脚起来:“果然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啊啊啊啊!我怎么运气这么背!”
她径自在一边生气,阮姿诧异地看向翁萱雨,疑惑道:“翁姐姐,乘月这是怎么了?”
照理说,浔州谢氏的名声这样响亮,又是长公主看好的人,最不济乘月她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浔州谢家这门亲事应当很是不错啊,不过,想起乘月是听了谢棠舟这个名字才做出这般反应,不由便有些好奇起来——乘月许是与这位谢棠舟谢公子有过什么渊源。
翁萱雨也是捂着嘴笑,看着姜承月生闷气,便换到阮姿身旁小声告诉她:“你还记得上次慈恩寺的案子,乘月兴冲冲地过去吧?”
阮姿点头,也正是因着那一遭,她才会觉得浔州谢氏应当是乘月会乐意嫁的人家,毕竟哪里还有比自己未来夫家就是搞这个的更合适她参与呢。
翁萱雨:“其实,乘月从小就喜欢这个热闹,我也是被她带的,那时候谢棠舟的父亲在京城任大理寺卿,主管刑讯断案,谢棠舟年岁也不大,就跟在他父亲身边,毕竟也算家学渊源。后来又一次,好像是个什么案子吧,乘月那时候就胆大,也不知道怎么就牵扯进去了,长公主没有办法,就请了谢伯伯帮忙,乘月和谢棠舟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听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啊,阮姿疑惑地眨眨眼,翁萱雨却是抿嘴一笑,叫她不要着急:“后来,乘月就厚着脸皮非要跟着谢棠舟一块,声称自己也要学着做个女判官,长公主那阵子都快要气死了,武力镇压了好几次不说,却是回回叫乘月自己溜出了门,有一回还是钻狗洞,被长公主逮个正着,据说当时长公主脸都黑了,后来因为怕她再自己乱跑出事,长公主就妥协了,乘月也就跟着谢伯伯一起晃了有两年的功夫。”
“后来是谢伯伯调任,去了南方,谢棠舟自然随行,偷偷告诉你,那次乘月还收拾了包袱,准备跟着谢伯伯一起走。”
听到这里,阮姿也忍俊不禁起来,乘月的这番经历还真是她的性子能做得出来的,不禁追问:“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被长公主拦了下来,不过乘月那次最后没有去成倒不是因为长公主阻拦。”毕竟以她的执拗劲儿,想做的事情,还真没什么人拦得住,尤其是小时候更加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岁。
“那……”
翁萱雨:“那会子谁也劝不动她,长公主气得都要进宫请太后娘娘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有一天乘月就哭着鼻子回来,跟长公主说,她再也不要见到谢棠舟了,然后再也没提过要跟着谢伯伯离京的事情。然后这十来年过去,我还以为她都要忘了谢棠舟呢,没曾想一提到这个名字,乘月还有反应。”
她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幸灾乐祸,阮姿也跟着掩唇笑得眉目弯弯,不过还是有几分好奇:“那次谢公子和乘月说了什么?”
翁萱雨摊摊手:“乘月不肯说,谁问都不说。”
她二人说说笑笑,好不欢乐,姜承月一个人坐在另一边,半晌幽幽地道:“翁姐姐,你知道的倒是很详细嘛——”
使劲拖长的语调显示着她现在不是很顺畅的心情,翁萱雨似未察觉一般继续笑道:“这不是拿你的不快乐来成就我们的快乐吗?”
阮姿也顺势插上另一刀:“说起来,反正都这样了,不如你说说小时候谢公子跟你说了,你才放弃拜师学艺的?”
听出她们一个比一个笑得开怀,姜承月一张脸皱成一团,闷了一会儿,憋屈地吐出三个字:“我忘了。”
“什么?”
“我说我忘了他说过什么了,我就记得他是个讨厌鬼!”姜承月忽然大声气恼地喊出声来,一张脸从皱包子变成气鼓鼓的河豚。
闻言,翁萱雨和阮姿两个皆是愣了一下,而后“噗呲”笑了起来,一直笑到趴在桌上捂着肚子喊疼都停不下来。
姜承月便气呼呼坐在一旁,等着她们笑完,憋了又憋,侧着脸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人,他、他来京城了?”
眼见姜承月都这样了,总不好一直笑她,翁萱雨便也没再为难,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好似是要进京任大理寺少卿了,听说他在前一任上颇为厉害,破了两桩陈年旧案,其余的要案更是不可胜数,所以朝廷越级拔擢。”
“大理寺少卿?就他?”姜承月阴阳怪气瘪了瘪嘴,唔囔了几下,到底没好意思再败坏人家的名声。
不过话音才落下没多久,她又顿了下,盯着翁萱雨道:“那我娘亲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还有,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翁萱雨叹了口气,满眼怜爱地看着她:“长公主为了给你选夫婿可是把京城内外数得上名号的人家家中适龄的公子们都过了一遍,最后选中谢棠舟也不稀奇吧,你们少时就结缘不说,除却刚才那一定,谢棠舟哪里看起来都是最合适您福宁郡主的吧?”
她这样一说,阮姿也不禁跟着点头,正是如此,除了那段外人不知晓,如今就连姜承月自己都忘了的龃龉,谢公子看起来简直与乘月就是天作之合。
饶是姜承月,对此支支吾吾了一阵,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至于,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那自然是长公主殿下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啊。”翁萱雨笑着去看姜承月。
姜承月怔了一瞬,虽是立时撇开了脸,但阮姿两个却都看见了她面上的笑,也跟着笑。
长公主一片慈母之心,不说花费百般心力替乘月寻来这么一个合适的好夫婿,便是现下劳托翁姐姐代为转达,都是拳拳心意。
想来做母亲的,在女儿出嫁时都会是这般想法吧,阮姿笑着敛了眉眼,若是她的娘亲还在世,不知现如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娘亲去的早也好,不然上一世那样的情形,她定会心痛的。
想到年幼时娘亲待她百般疼宠,若是后来知道阮沁和老太太对她的那些算计,也许会跟她们拼命也说不准呢……
她想娘亲了。
阮姿侧过身子,遮掩着飞快拭去眼角的泪,再回过神来,依旧一副笑吟吟的神情。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不知怎么忽然提起湘南王世子来,翁萱雨顿时看向姜承月:“对了,湘南王妃前些时日是不是还请长公主喝茶来着?”
湘南王妃有意向长公主求娶姜承月在京城倒算个不大不小的传闻了,只长公主一直不肯松口,暗地里要看湘南王妃笑话的人可多着呢。
姜承月自然也是知道的,撇撇嘴回答:“好像是有吧,不过娘亲没怎么去过,除非有时候那湘南王妃厚着脸皮在宴席上缠着我娘亲,不然娘亲才不肯搭理她。”
至于湘南王世子,被湘南王妃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废物儿子,她便是再没有什么眼力也看不上那个人。
这事在慈恩寺时,阮姿便意外知道了,不过那湘南王妃属意乘月,而湘南王世子似乎对阮沁更有几分情有独钟的样子,如今突然说起,她也才记起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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