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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落汤鸡似的人儿好不容易攀上画舫,歪在一边噗噗吐了好大口水,冷不丁一睁眼便忽然被身前几道身影骇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天惨叫,几乎比她落水时还要惨烈上几分。
“你们、你们是谁啊!”
阮姿本就站在贺渊身后两步远,荷风、竹露更是一边一个牢牢护着,如今看见这落了水自己爬上来的姑娘,一身靛蓝色的窄袖长裙,头发不似一般闺阁女儿梳成各样发髻,而是草草绑成辫子,只在额间发顶缠了圈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额饰,也都因着落水凌乱得不成样子了。
面对这声尖利喊叫,除却两个丫鬟未有料及惊了一下,站在前头的贺渊并上侍卫花昼锦皆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阮姿则是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待到那人停了喊叫,看着面前几人不似寻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滚了滚,露出几分谨慎的神色,仍旧不客气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贺渊自是不会搭理,事实上,要不是阮姿要过来看看,他早便打发花昼锦将人再丢回河里去了。
花昼锦却是看了看她的衣着,眼中闪过几分异样,反问道;“这话只怕轮不到姑娘来问,还是姑娘先说说自己是何人,缘何会落到这河里来,惊扰了我主子?”
她语气一贯的稳重,但阮姿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并未称呼贺渊王爷,只是以“主子”代称,不由看向那落水之人的神色更加惊讶。
倒是那落水的姑娘见回话的人半分端倪都不露,左右看看,咬了咬唇,忽然变了脸色,期期艾艾道:“那、那这是哪里啊?我是被人捉来的,刚逃出来就落进河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还在面前几人身上逡巡,面色罩寒整个人几乎都写着很不好招惹的男人自然略过,方才回话那个姑娘看着也是一脸的肃重,定然也不好说话,倒是这两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正和她意。
因此,便将一脸的可怜表情全数摆在阮姿面前。
阮姿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看她这样倒也猜出几分,不由一怔。
偏生她这自作聪明的法子正正好犯了贺渊的忌,当即便没了耐性,不屑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森寒的声音对着花昼锦道:“既然不说,便以刺客论处,就地格杀。”
四平八稳的调子难掩其中深深血气,花昼锦闻言一顿,却是立时便拱手应“是!”便是阮姿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戾惊骇住,来不及反应。
尚还伏趴在地上的人儿却是未料计划不成不说,那男人居然还下了个这般杀意浓重的指令,掩不住内心惊惶,一对儿眼珠子也滚不动了,愣愣地盯着面目冷酷的贺渊,唇瓣微启,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硬生生堵在喉咙间,上下不得。
等花昼锦迈步上前,手已经触到她的胳膊,她才忽然醒过来了似的,挣扎喊道:“私下杀人是犯法的,你们难道不怕律法制裁吗!”
“律法是约束我朝子民的,更是保护我朝子民的,”花昼锦淡淡一句话便止住了她的挣扎,“阁下可不是中原人。”
这句话不仅停住了落水之人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阮姿正要抓住贺渊袖口求情的举动,目光一瞬移到那人身上,心中惊疑的愁结仿佛又被覆上一层新的疑问。
落水的那人面上神情骤变,一应表情全数散去,只眼中闪烁着几分难以掩藏的惊惧和警惕,手下身形如同游鱼一般轻而易举地脱离了花昼锦的钳制,虽说是花昼锦有意为之,却也不难看出她的本事。
“阁下果然好身手。”花昼锦神色不改,退立到贺渊身侧。
落水之人谨慎地后退三步,虽则一身衣裳湿透,稀稀拉拉滴着水,但那绷紧了的身形架势俨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在下曲星稀。”
“曲星稀,”花昼锦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意外,略一沉吟,转身对着贺渊便道,“南疆三十六族中,巫黎族以曲为姓。”
贺渊淡淡颔首,主仆二人都未显出半分惊讶,倒是自报家门的曲星稀和一旁听着的阮姿同一时间瞪大了眼眸。
曲星稀险些失态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巫黎族?”有人知道南疆三十六族并不意外,但是能知道这三十六族都为何族,又是以什么为姓,身份便有些不一般了。
贺渊根本没在意曲星稀在说什么,只看见阮姿似乎极为意外的模样,一双含水秋瞳瞪得圆乎乎,许是忘了她还抓着他的衣袖,嫩白的指尖都因着惊讶兴奋地用力捏紧了他身上烟蓝色的布料。
浅淡的宠溺笑意柔和他面上的凶戾,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淡淡地给她解释道:“南疆地域共有三十六族,一向相依为命共同进退,如今已灭亡七族,余下的部族之中,族人超过千人的只有四个,巫黎族便是其中之一。巫黎族以女子为尊,族中女子皆姓曲。”
“可……怎么认出她出身苗疆三十六族的?”阮姿问的也是曲星稀想知道的,她自认出门在外已尽量改了行装。
这一句贺渊未答,而是花昼锦说的:“曲姑娘眉目深,颧骨高,鼻梁微弯,不是中原人的长相,身上所穿衣裳应当是出了南疆在附近的集市上买的,只可惜那边的衣裳多有外族衣饰的影子,曲姑娘许是从未到过京城,不知京城如今更时兴宽袖长袍,撒花坠边亦多有不同……”
不待花昼锦说完,曲星稀又是一声惨叫打断了她的话:“这里是京城?!大昭的京城?!”
花昼锦皱眉答她:“是。”
曲星稀脸色乍变,喃喃了几句“怎么会这样,怎么是京城”的字眼,花昼锦亦是看着她深思,脑中已经飞快闪过几道思绪。
半晌,曲星稀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又将话头扯回花昼锦没说完的地方:“……即便你能从我身上的衣裳看出我不是你们中原人,倒也未必能笃定南疆三十六族吧?”
花昼锦正了正色刚要继续说,贺渊已经没了耐性,冷冷出声截断她们:“你的功夫出自巫黎族。”
这个答案却是曲星稀始料未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贺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巫黎族的功夫……不对,这里是京城,你是什么人?”
“本王不在乎你是怎么来的,但是京城不知你该来的地方。”淡淡撇下一句话,贺渊便牵着阮姿的手径直上了二楼,将人留给花昼锦处置。
……
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桌面上的菜色凉了许多,不过看贺渊似乎不以为意,阮姿也只好帮着他夹了些许,只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微微垂了头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不多时,花昼锦便回来立在门旁,朗声通禀道:“王爷,曲星稀已经离开。属下问了几句,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京城的,近期南疆那边并未传来任何消息,是不是派人去信询问一番?”
贺渊听着夹了块排骨放在阮姿碗里,先对她说了句“好好用膳”才回花昼锦:“南疆圣女突然来京,不论她是怎么来的,南疆必有动静,如果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要么是南疆的探子都死了,要么就是有人中途截下了消息,你派人亲自去一趟吧。”
“是!”花昼锦领了命就退下,倒是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的阮姿手下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那块排骨,顿了又顿,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刚才那个人是……南疆圣女?”
贺渊深看了她一眼,只觉今儿她似乎对那个曲星稀格外留意,不过还是细细给她解惑道:“南疆三十六族古来便对外一体,由人数最多的四个部族共同领头,其中只有巫黎族以女子为尊,除了族长之外,代代都会供奉一位圣女,圣女在族中地位尊崇。”
“那你是怎么知道曲姑娘是巫黎族的圣女?”
“巫黎族的圣女之位代代相传,今日那个头上的一串珠子中有颗深紫色的,那便是巫黎族圣女的身份象征。”贺渊说着,眼尾飞快闪过一丝阴鹜。南疆圣女历来是不被允许离开南疆的,可如今带着圣女身份象征的人不仅离开了南疆,还来到了京城……
“原来如此……”阮姿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面上溢出几分羞赧的笑意,似是被满足了好奇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好奇的其实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位曲姑娘身上的另一个物件。
小心地将自己那点心神不宁掩藏起来,阮姿继续用膳,只是本来轻快的心情到底受了几分影响,小口喝了小半碗八宝豆腐汤,见贺渊放了筷子,她也放了下来。
桌上菜色被用了大半,自然都是贺渊用的,这一回倒是阮姿心里坐实了安王是真的喜欢她的手艺,虽有些意外,心里还是高兴的,想起先前安王送了几本食谱来,在脑子中挑挑拣拣了一会儿,便与贺渊说了几样菜名,还道:“这些下回再做给殿……明瑾用。”
看她说完便低垂着头,十足羞怯的模样,贺渊面上滑过一丝惊喜,登时朗声大笑道:“好卿卿,那本王可就等着了!”
至于那食谱本意是拿给她打发时间之用,现下就不必多提了,不是吗?
三月里接下来的时间,一如那日安王说的,礼部负责筹备婚事的官员几乎是见天儿的往东平伯府里跑,三书六礼的流程照着皇家的规矩走了一遍,先头的纳采、问名、纳吉因着圣旨的缘故倒是不必大操大办,后头三样才是实实在在的重头戏。
纳征便是下聘,三月底的吉日,流水似的聘礼自城东安王府鱼贯而出,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足足蜿蜒了三五里长,怕是半个京城都知晓了这桩喜事。
东平伯府里,这一日阮信仁三兄弟都未出门,衣冠楚楚等在前院里。这些时日,因着阮姿的婚事,来往的官员虽大多都是礼部的清贫之士,但能够操办安王婚事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无名小卒,正儿八经的六部出身,也都是阮家三个老爷往日不曾接触过的大人物了,自是殷勤非常。
后院里,从老太太到身子还不曾休养好的翠儿都穿了身崭新的衣裳坐在正堂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阮姿坐在下首最靠近老太太的地方,面上是敷衍的盈盈浅笑,听着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只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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