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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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人在看他，顾采薇还是笑着坚持把话说完。

可惜，阮姿已经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垂下头，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安王未必是冲着她来的，一边快步走开奢望着安王不要出声。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安王他不仅开了口，说的这句话还彻底砸蒙了阮姿。

“紫娘给你那块玉楼令，你自己留着玩罢。”

他知道玉楼令，还知道紫娘？

阮姿终于无法再维持自己面上的平静，心中的惊涛骇浪都显示在那张莹白如玉的小巧面庞上。

吓到她了？贺渊皱了下眉，走到她身边，沉声道：“蝶娘已经死了，现在玉楼春是紫娘当家，她既给你了玉楼令，你便可随意吩咐玉楼春为你做事，不必担忧。”

他口中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然而合在一起阮姿却觉得自己怎么都不明白了，仰起头惊讶地去看他。

一双翦水秋瞳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其中讶然却又清晰可见，檀口也微微启开，惊楞得让人心头一软。

贺渊喉头微动，微微错开眼不去看她饱满欲滴的朱唇，淡声道：“今晚紫娘不会来了。”

阮姿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他说的话，她本来计划妥当按部就班的生活似乎被他一席话全部打乱，她不明白！

什么叫紫娘不会来了，什么叫她可以随意吩咐玉楼春为她做事……

阮姿的神情从惊骇逐渐转为慌乱，安王、安王是个从来不曾出现在她前一世的人，虽然她听过那些骇人事迹，但前世她从没有见过他，更遑论这样近的说话……

这一世从她回来就改变了，不光改变了她和阮家众人的命运，还改变了许多她不曾预料的人和事。

她有些慌了。

贺渊自然看出小姑娘的情绪转变，幽深黑眸定定看着她，周身的戾气倒是削减了几分，看得顾采薇在一旁啧啧称奇。

“姑娘？”直到荷风上前拥紧她，阮姿才猛地回过神，只见安王和另一人立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竹露和苏蛮神情警惕。

苏蛮已经认出那个黑衣裳的，可是那人浑身的气势勾醒了苏蛮野兽一样的直觉——那人很不好对付！

阮姿已经镇定下来，不管因为她改变了多少，她不在乎，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轻轻挣开荷风，阮姿上前两步，面上挂起一抹笑，屈膝：“安王……”

不待她下拜说完话，他的手已经抓住她的小臂止住她下拜的姿势，同时哑声道：“明瑾。”

阮姿一怔，未拜下去，伸在斗篷外的小臂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气还有传来的温热。

忙不迭抽回手臂，向后退了两步，耳朵尖和面颊已经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燥热。

贺渊皱眉，再次道：“明瑾，本王的字。”

荷风先前是见过安王的，自不必说，竹露却是被贺渊的身份骇了一跳，睁圆了眼睛上前护住她家姑娘。

这京城里谁没听过安王好色的名声？她家姑娘长得这么美，安王这般行径抱的什么心还用多说吗？

看着人家主仆几个如临大敌的模样，顾采薇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明瑾啊明瑾，幸好我今日随你来了，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哪！”

贺渊睨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顾采薇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反正好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耸耸肩立刻转身：“得，我去找颜清随了！”

走出几步，他又忽然住了脚，回头对着阮姿道：“姑娘，等一会儿明瑾若是叫你身边的人滚远些，你最好顺着他来，不然他真的会杀人。”

顾采薇的话叫阮姿一阵心惊肉跳，她还没从方才安王突然的举动里反应过来，就突然看见了安王他凶戾的模样，再听顾采薇的话，她顿时又有些慌了。

看见安王向她走近，阮姿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待看见他皱紧的眉又猛地顿住。

这一处正在大柳树与河岸之间，倒也不是没有人过来，只是见到这里已经有了人，又离开。

荷风比竹露多知道长公主宴的事情，所以比竹露还要紧张地攥着阮姿的衣袖。

贺渊不耐烦地瞥了阮姿身边三个人，眼睛微微一眯，阮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抢在他先头开了口：“荷风，竹露，你们带苏蛮先去一边，我、我与殿下说几句话。”

三人当然不愿意，但阮姿难得严厉地瞪了他们，三人这才不情愿地走开，只眼睛一直朝这里望来。

贺渊幽沉眸中滑过一丝赞许，他的小姑娘比他以为的更有胆识。

“殿下，”这次阮姿没再下拜，面上盈盈笑着，只是遮不住眼底的微微怯意，“殿下今晚……”

“本王说了，明瑾。”贺渊猛地走近了几步，阮姿一惊，脱口而出：“明瑾！”接着就满面绯红，脑中仿佛也成了一团浆糊，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贺渊却是满意得很，面前的小姑娘红透了面颊，一双隐隐含情的水杏眸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微微上扬的眼角下那颗小红痣透出勾人的气息，小巧精致的琼鼻，下面是饱满晶莹的丹唇。尤其是眼下这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叫人打心底想拥她入怀。

贺渊紧了紧手，若不是怕再吓到她，他必然要顺心而为的。

“蝶娘犯了一桩重案，已经伏诛，玉楼春那点儿背地里的生意，本王无意收缴，留给你玩罢，有事叫紫娘做的话找人给玉楼春递个纸条就行。”

听着他忽然又说起这一本正经的事情，阮姿愣了愣神，心却是更沉了，安王似乎比她想的知道得还多……

这比她先前以为安王只是看上她的姿色更糟！

“至于你手上那些小玩意儿，只要不伤着你自己就好。”

这一句叫阮姿骇然一惊，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含笑宠溺的眸子里，忽然不晓得该怎么应对了。

小姑娘的惊恐落在贺渊眼里，只轻笑道：“杀了人就得毁尸灭迹，不然留下踪迹别人很容易察觉到不妥，你那个护卫没杀过人吧。”

阮姿怔怔点头，苏蛮自然没有杀过人，她也是第一次杀人……

“呵，放心吧，尸体本王已经替你处理掉了。”仿佛知道她的担忧，下一句便是让她安心。

“殿下……”

看着阮姿似是惶然似是惊疑的神情，贺渊却是嘴角扯出一丝快意的微笑，凝了她一眼，忽然道：“走，陪本王逛逛延河，给你猜一盏最漂亮的灯笼。”

阮姿楞楞跟在他身侧走着，脑中仍旧纠结在他先前的许多话里，整个人懵懵的，又乖巧又听话，看得贺渊面上笑意更深。

倒是苦了后头三人，光看着姑娘一声不吭跟着安王走了，只好满脸焦急连忙跟上，却又不敢跟得太近，安王他杀人如麻的名声可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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