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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再说刘嬷嬷,站在海棠院里,手上从荷风那儿接了还热乎的钥匙,一时心里也在嘀咕:
那严嬷嬷只说三姑娘是个不好对付的,可她瞧着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罢了,才搬出老太太说了一句便忙不迭地点头,好拿捏得很!
因此,也笑眯眯地张口:“老奴给三姑娘请安了,三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老太太派老奴来就是给三姑娘帮手的。”
话说得漂亮,只那手里要不是攥着钥匙不肯撒手就更好了。
连一向沉得住气的荷风面上都有些着恼,更不必说素来脾气暴躁的竹露,阮姿冷凝她们一眼,侧了身子面向刘嬷嬷,温婉笑道:“既是祖母派来的,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以后海棠院就有劳刘嬷嬷了。”
刘嬷嬷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阮姿:“刘嬷嬷来得巧,我这小厨房才做好面,嬷嬷可要用些?”
那刘嬷嬷目光微动,露出几分与严嬷嬷如出一辙的鄙夷之色,虽只有一瞬便掩藏了起来,阮姿还是看在眼中,唇角笑意深了深。
“三姑娘,老奴既是替老太太来的,这看见了事儿便托大说几句讨人嫌的话。”刘嬷嬷作势轻咳了两下,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竹露,道,“三姑娘年纪小不知事也就罢了,但身边的丫鬟却不能成日里总想着攀扯姑娘玩乐!想来三姑娘也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自个儿整日在庖厨的吧,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三姑娘便该自己更用心些。”
她口中说讨人嫌,说的话也确实讨人嫌,指摘了竹露暗讽了阮姿还不算完,说几句便抬出老太太的名头,唯恐别人忘了她是奉老太太的命令来的。
若不是荷风死死压着,竹露这就要上去与她好生理论一番!但更叫她傻了眼的却是她家姑娘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笑盈盈地与刘嬷嬷点头,口中说着:“刘嬷嬷教训得是,这丫鬟着实有些大胆了,还好有嬷嬷提点,我记下了。”
那刘嬷嬷满意地颔了颔首,对自己看人的眼力更得意了几分,心道果然是个软怯的,过了年老太太从庄子上叫她过来的时,她便听人说三姑娘受了菩萨的眷顾,还当是个多么伶俐的人物,今儿打眼一瞧,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三姑娘是个听得进人劝的,这样才好,老奴说的话姑娘莫嫌烦,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姑娘身边若没有个长辈看护,往后要吃亏的!”
说话拿腔作调,她这是瞅着海棠院没人看顾,给自个儿抬分量拿大呢!
偏偏阮姿就立在那处含笑听着,给足了刘嬷嬷面子。
待说得口干舌燥,刘嬷嬷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看向阮姿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满意。
阮姿适时开口:“刘嬷嬷教导这么多,定然累了,荷风,你领着刘嬷嬷去西厢住下,着人好生伺候着。”
荷风虽面有不平,听了阮姿的吩咐还是乖巧地领命,刘嬷嬷又装模作样说了两句便迈开步子跟着荷风去了,那走路的架势倒活生生一副主子的派头了。
阮姿笑着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转身回了小厨房,竹露才愤声道:“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那老虔婆一张嘴儿叭叭叭叭,好似她才是海棠院的主子似的,还拿老太太的命令跟圣旨一样!”
“你知道圣旨是什么?”阮姿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面上的笑比起先前可真切得多。
竹露一噘嘴:“奴婢当然知道!人家戏本子里都说了,圣旨就是皇帝老爷说的话,谁敢不听啊!”
“呦,咱们竹露还知道这个呢。”阮姿故意笑她,一边说着一边搅了搅锅里的面,在外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饶是她们自己做的面够筋道,这会儿也坨成一团没法吃了。
“咱们的面都被糟蹋了!”竹露也从阮姿面上看出几分端倪,一时忘了生气,只心疼地看了面条,直追问阮姿,“姑娘,你怎么对那个刘嬷嬷这么客气,她就是来打太太那些嫁妆的主意的!”
“我知道啊。”阮姿语气平静。
“那……”竹露不明白。
阮姿摸了摸她的脑袋,莞尔一笑:“咱们把她赶出去,老太太还会再送别的人来,要想个法子彻底绝了她的念想,叫旁人再不敢打海棠院的主意才好。”
竹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看她家姑娘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她很快又高兴起来。
“把这锅面倒了吧。”阮姿神色不明,温声吩咐竹露,顿了顿又道,“再去打听打听落梅院的情形。”
老太太自然不是只给海棠院送了婆子,阮沁那里也没落下。
只是第二日,阮姿过了晌午才在书房坐了不多时,竹露就借着送茶的由头进来告诉她,不知大姑娘一早去老太太那里说了什么,落梅院那个婆子已经被老太太发话赶出府了。
阮姿手下一顿,片刻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她这个长姐还真是下手够狠呢。
知道大姑娘那儿的人走了,又想起在她们院里作威作福的刘嬷嬷,竹露面上的不乐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从昨儿晚上起,那刘嬷嬷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挑剔的模样将海棠院上上下下挑拣了一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张口这里不好,那里不行的。
偏生姑娘还待她客客气气,倒让那老虔婆更得意了,一大早居然也不等丫鬟通传,径直就闯进姑娘的卧房,趾高气扬地数落起来。
“姑娘,难道咱们就由着刘嬷嬷这么嚣张吗?”
看着气呼呼的竹露,阮姿忽然伸出食指对她勾了勾,竹露好奇地凑过来,听见阮姿在她耳边悄声说的话,立时瞪圆了眼:“姑娘……”
阮姿嘴角含笑眨了眨眼:“干不干?”
竹露使劲点头:“干!”
才来了海棠院一日,刘嬷嬷便自觉比她在庄子上一个月过得还要舒适,三姑娘的一应财物都交到了她手上,昨晚上她可是已经借机看过了,莫怪人家说大房先太太阔绰,光是留给三姑娘的那些嫁妆首饰,都叫人看花了眼,更别提那一沓厚厚的田产地契。
再说三姑娘性子怯懦,她说什么都乖乖听着,连声应好,虽然身边那个叫竹露的丫鬟看着就是个会惹事的,不过迟早她要想个法子发卖了。
许是阮姿待她太过恭敬,刘嬷嬷这会儿已经打起了随三姑娘出嫁,到时候继续做这管家嬷嬷差事的春秋大梦。
端坐在黄花梨木雕海棠纹扶椅上摩挲着手底的花纹,刘嬷嬷暗自得意,环视了一圈装扮清雅的花厅,才转头看向进门来的竹露,嘴角一撇,皱纹丛生的面上显出几分刻薄来:“便是三姑娘性子和善,你这做丫鬟的可不能仗着主子疼宠就肆意妄为,进了门也不通禀一声,没的规矩,这要是在老太太跟前,定不能轻易饶了你!”
她这话倒是说得好笑,花厅里只她坐着,她又不是主子,竹露通禀什么呢?
只是想到姑娘的吩咐,竹露忍着气道:“嬷嬷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这是今儿小厨房炖的燕窝,姑娘吃不下了,想着嬷嬷替咱们劳心,特地叫奴婢端来给嬷嬷。”
燕窝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但依着东平伯府现下的情形,也只有老太太那里常备着些,莫说刘嬷嬷这个从前在庄子上的管事,就连严嬷嬷都少见。
这会儿听见三姑娘赏了燕窝,刘嬷嬷眼睛顿时就亮了,口上还推辞着“这精贵东西还是留着给三姑娘用,哪里值当浪费在老奴身上”,手上去接碗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竹露看在眼里,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之色,假意劝道:“刘嬷嬷不必客气,既是姑娘赏的,你就接着吧。”
刘嬷嬷“哎”了一声,就大口吃起来,这一碗燕窝几乎顶得上她一个月的工钱了,若不是三姑娘用钱这般大手大脚,她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尝上一回。
连带的对竹露都有了几分和蔼。
竹露静静看着她囫囵用完,接过空碗。刘嬷嬷擦了擦嘴,又端出原先的姿态睨着竹露,口气倒是比方才和缓许多:“燕窝是个好东西,可三姑娘毕竟年纪还轻,不能因为是好东西便可着劲儿吃。三姑娘不知道这些,咱们做下人的便要多提点着,竹露你说是不是?”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竹露:“刘嬷嬷说的是。”
转了身离开花厅,竹露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满心雀跃想着姑娘告诉她的话,走到花厅外面又回头看了眼,轻哼一声。
翌日,是正月十三,距离上元节还有两日的光景。
上元节,大齐历来是有赏灯会的传统,尤其是临街的商铺,各家都挂着各样别致的灯笼招揽客人,但最吸引人的却是延河边的望江楼。
望江楼乃是皇家的一处宫外行馆,每年到了上元节和中秋节的时候,便会在望江楼的楼顶布置成片的花灯,远远望去,俨然一座华丽的灯楼,成了过节的百姓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这一日的望江楼是对全城的百姓开放,愿意去的皆可登楼观赏,延河两岸更是摆了无数的灯笼架子,其间可猜灯谜,猜中的便可获得那盏灯笼。越是好看的灯笼,下头的灯谜就越难猜。
而那三层以上则是只招待勋贵官家的亲眷,因而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聚会之所。
今晚众人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老太太言语间提起此事,目光落在阮沁身上,有些晦暗不明。
昨日的事她还记得呢,大丫头那是不乐意她的安排,故意的。
只是沁姐儿的手段她有些预料,倒也不算吃惊,但……
老太太目光移到阮姿身上,暗自打量,她还以为三丫头会是头一个来找麻烦的,可到了现在也没见三丫头有什么反应。
看着站在阮姿身后的刘嬷嬷,老太太有些迷茫,难不成她又想错了?
“祖母,程姑娘邀孙女上元节那日一同去望江楼看灯,还请祖母容许。”阮沁不待老太太多说,就先开了口。
老太太果然顿了一瞬,阮沁口中的程姑娘正是与因着弹琴交好的玩伴,程姑娘出身虽不是特别高,但向来与几位王府的郡主、县主走得近,眼下老太太正看重这个。
此话一出,老太太待阮沁面色和缓了许多:“你们几个常在一起玩的,上元节约着出去也是常事,你自去吧,不必挂记别的。”
阮沁温顺地点头,近日她算是连番惹恼了老太太,她得再叫老太太想起来她的用处,在老太太这儿,你能不能讨她欢心不重要,你对她对东平伯府有多少用处才重要。
同样深知了这个道理的阮姿垂下睫宇,遮掩住眼底的讽意,待她们说完便接口对老太太说:“祖母,孙女后日也想去望江楼看看,听人说从望江楼的高处看下去,能见着十里花灯的盛景,孙女向往很久了,祖母也允了我吧。”
不比阮沁,老太太有些意外三丫头会自己提出要去望江楼赏景的要求,要知道从前这样出门抛头露面的日子,三丫头躲都来不及,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老太太也嫌她丢份。
不过今日她一说,老太太的视线落在她那惊为天人的姿色上,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且不说年前安王的那段插曲,便是她看着这张脸,也不由觉得是个勾人的!
而上元节那日,出门游玩的公子少爷们定然不少……
看着老太太的脸色,阮姿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眼底的讥诮更浓,口中却是又嗔道:“祖母,您就应了我吧。”
老太太沉思完毕,面上佯装出一副被她磨缠得不行的样子:“好好好,你也去。”
又转过头对着阮韵和阮珠:“到那日你们姐妹几个都去望江楼玩一玩,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干坐了!”
她说得一脸和蔼,众人也都笑着应声。
看着满屋子仿佛其乐融融的模样,阮姿却再不会像前世那样以为阮家就真是个和善的地儿。老太太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可是知道了清楚。
不外乎是怕把宝都压在阮沁身上万一没得着好,一下把四个姑娘都放出去,谁篓着一个都是赚了。
侧眼去看阮沁,果然见她神情僵硬,可见过年期间这接连的几桩事儿叫她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很是动摇了。
阮姿抿抿嘴,长姐可要撑住啊,这一切才刚开始呢。
“三姐姐,后日可要跟我们一起出门?”阮珠斜睨了阮姿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只不过到了望江楼我与大姐姐就要去赴程姑娘的约,那时就不好再带三姐姐了。”
阮姿一听,便明白她这是故意说来挤兑她的。阮珠一向攀着阮沁,巴望着阮沁也带她结交那些高门贵女,却向来对她这个三姐记恨打压,更兼着之前的冲突,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就立时拿来踩她。
阮姿本不欲与她一般见识,然而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忽然又改了主意。
刻意调整了下姿势,好叫装扮精致的脸蛋正冲着她好四妹,阮姿展颜一笑,顿如春花初绽,艳冶柔媚,声音亦是娇柔婉转地道:“多谢四妹好意,不过后日我带着丫鬟们呢,就不打扰大姐姐和你了。听说那晚大姐姐还要与几位姑娘切磋琴艺,到时候四妹可要记得回来讲给我们听才好。”
这话叫阮珠面上的得意顿时凝滞住了,阮姿却是仿若什么都没说似的浅笑着望她。
阮珠恶狠狠的视线几乎想要在阮姿身上烧一个洞出来,别以为她没听出来,阮姿这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嘲讽她哪怕是借着大姐姐的光去了望江楼,也不过是个只能看着回来学舌的丫头身份!
对此,阮姿只是不痛不痒地移开了目光,眼底讥诮掩藏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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