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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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不悔 按照仪轨，到了洪坚灵柩入土的时辰。</p>

棺椁被推入墓穴，摆上了洪陈氏挑选出的陪葬品。</p>

洪范与洪胜上前封土。</p>

洪明以手指捻过蜡烛，拂过黄纸，便使它们燃烧起来。</p>

众人各分了三支香，恭敬行了三通礼。</p>

这时候，天突然下起雨来。</p>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点，随后却急剧变大。</p>

乘风沐林，有如瓢泼。</p>

众人的衣衫很快湿透。</p>

但坟前祭火得了隔空送来的几股炎流劲助力，却烧得更烈。</p>

雨如此大，大到穿越者翻遍继承来的记忆，在金海找不到比拟。</p>

洪范听着水滴拍打在枝头、叶稍、土地上的声音，难以自抑地回想起与洪坚的几次见面。</p>

第一回是贺胜节，“不舍初心，可慰平生”的贺词。</p>

第二回是初战海上飞后，雄光院中深沉馥郁的药香。</p>

思绪渐渐飘忽，涌上更多零碎的意象。</p>

颠簸的马车上，灯火映在瞳孔。</p>

血战后的金海城墙，手按着洪博的肩头。</p>

满地琉璃中，小臂上残存的热量……</p>

洪范伸手抹了把脸，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落泪。</p>

雨渐渐停了。</p>

来得急，去得快。</p>

回忆也是如此。</p>

脑海中逝者的音容，就像是用双手盛接的雨水。</p>

突兀降下，少时便满溢。</p>

然而雨一停，刚刚还满指满掌充斥的所有，须臾间便漏去了。</p>

疾风骤雨耗尽了台山的云，露出西斜的夕阳。</p>

日光很好。</p>

但它的热是属于生者的，终究晒不暖棺中的尸骨，风中的英魂。</p>

葬礼结束，众人下山。</p>

“洪胜！”</p>

洪范默默行于盘山小道，突然唤道。</p>

“半生积渐，明明登峰在即，却不能尽全功……”</p>

“你觉得他会后悔吗？”</p>

洪胜闻言，不需问便知道庶弟说的是谁。</p>

“他这人或许会遗憾，但自我记事起，就从不曾后悔。”</p>

此时，残阳落下山肩。</p>

晚霞晕染了半边苍穹。</p>

如烈火烧，如红旗卷。</p>

洪范看着逆杀上天中的赤红色，终于释去悲哀。</p>

“对啊，他这般人，自是不悔的！”</p>

“我却多什么事？”</p>

说着，他却是浑身轻松，不顾引人侧目，笑出声来。</p>

正在这一刻，炎流真气高速循行，消化了大战收获，打通第三条奇脉。</p>

······ 四月初五。</p>

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南。</p>

春尽夏来，是谓立夏。</p>

十几日过去，金海诸事已经有了些结果。</p>

朝廷撤了李家世袭的辅国校尉之爵。</p>

至于族内尚存的三位主谋——李神机、李立诚、李承望——都被押往神京，不出意外是个斩立决的下场。</p>

史元纬四人收了金海各家总计过千两的贺仪，由廖正豪送出城十里，安然回了西京。</p>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仇，早就随那粉碎的臂膀一同烟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