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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儿,琼儿?”
谁,是谁?这个声音……
“囡囡宝,侬要啥人抱……”
婉转的童谣声遥遥地传来,混沌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扇透着光的门。
叶琼行过黑暗,伸手推开了那扇门,光芒瞬间包裹在了她的身上,她揉揉眼睛,看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妇坐在床榻前,向自己打着小团扇,扇底风还带着玉兰的花香。
她唱着:“囡囡宝,侬要啥人抱?我要姆妈抱,姆妈纺花做袄袄……”
女子的身边,姐姐叶瑶笑着在绣花,绣的是琼花,因为她曾娇气地和姐姐说过,这辈子只穿姐姐做的绣着琼花的肚兜。
哥哥在另一边的隔间里读书,读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读到一半看自己还在睡觉就拿着毛笔要给自己画花脸,被姐姐笑骂着打出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容依旧模糊的男子走了进来,笑着抱起自己举高高,然后笑着说:“我们囡囡又重了!”
叶琼歪歪头,想冲着那个男子笑,一扯起嘴角却哇哇大哭了起来。
明明她在哭,周遭所有人却笑了起来,笑她娇气,听不得别人说她又胖了。
叶琼想否认,话语却困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的,不是的……
男子却在这个时候从怀中捧出一簇琼花来,讨好地簪到叶琼的发髻边:“有了花花,囡囡就不哭了。”
叶琼却哭得更凶了,她知道了,那名少妇和男子是谁。
那是她的阿娘和爹爹啊!
画面一转,爹爹变成了一具盖着白布草席裹着的冰冷尸体,阿娘的绣花鞋荡悠悠地悬在头顶,哥哥满身鞭痕瘦骨嶙峋地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姐姐和小外甥女被疯马踏成了肉泥。
花朵簌簌落下,琼花小院渐行渐远。
叶琼低头,发现自己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耸然一惊,叶琼哭喊着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就见到一位美貌妇人正支着脑袋给自己打扇子,被自己吓了一跳后睁着微红的眼睛过来抱住自己。
“囡囡是又梦魇了吗?别怕,阿娘在哦。”
叶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她阿娘的美妇人。
她容貌清秀,皮肤白皙,温温婉婉像是枝袅娜的玉兰花,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来自江南水乡的温柔。
美妇人见叶琼还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笑着拿扇圈打了下叶琼的脑袋:“坏囡囡,阿娘都不认识了吗?”
叶琼睁着眼睛不舍得眨眼,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阿娘,阿娘!”这是她的阿娘啊!
叶琼哭嚎着抱住母亲谢氏的脖子不放,谢氏有些无奈,只能继续一下下地拍着叶琼的背,嘴上继续哼着歌谣:“囡囡宝,侬要啥人抱?我要姆妈抱,姆妈纺花做袄袄……”
床帏外又伸进来一只手,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将床帏挂在钩子上,笑着指着叶琼说:“小妹真是的,都十二岁了还向娘撒娇,羞羞!”
叶琼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从谢氏的怀里探出脑袋,看着少女有些惊讶。
她的印象中,姐姐叶瑶都是温柔害羞的,哪里会这样打趣她。
叶琼猜自己还在做梦,这梦境可真真实,还能修正她对姐姐的错误印象。
叶琼想着,既然是梦,不知道其他人在不在,就踢踏着鞋子下了床:“哥哥在哪?”
外间大丫鬟素鸢和流莺笑着回道:“大公子去学堂了。”谁知话音刚落,就有小丫头禀告说老爷和大公子到了。
叶琼探头望去,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翩翩的少年郎走了进来,正是叶琼的爹爹叶祁舒和哥哥叶瑾。
叶祁舒留着微长的胡须,年过三十了还生得风流倜傥、温文儒雅。哥哥叶瑾继承了来自爹娘的风姿,当真是风度翩翩,可惜一开口就破了功。
“小妹再不好,就要闷出蘑菇了。这几天多雨,刚好做一碗蘑菇汤!”
叶琼红着脸,一把抄过身后的引枕向哥哥砸去,结果砸到了爹爹的脸上,引枕掉了下来,留下了不算深的红印。
满屋子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就是忍着笑的“噗噗”声。谢氏捂着嘴将屋子里的人都赶出去:“好啦好啦,让囡囡好好休息,病没全好呢。”
叶琼不想睡,她怕这一觉醒来一切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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