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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安穿越过来时,她的新身体才十岁,一整个小萝卜头,看身边的人都比她高出一大截。
不过除了这一点,白安安几乎就是到了一个完美的天之骄女身上。
白安安是异姓侯允安候,白大将军的独女,从小体弱多病,每日吃补药都能赶上吃饭多,白将军看爱女这个身体遍寻天下名医,却没有多大效果。
到了白安安十岁那年,终于病情加重,高烧三天三夜,气息微弱,几个郎中都劝家里准备后事了。
稀罕的事发生了,过了一夜,身体快要凉的白安安竟渐渐又有了气息,白府连忙请回郎中,给白安安灌了几大碗参汤,她的气息愈加平稳,连从宫里请来的太医都叹为观止,感叹白家小姐命大。
新的白安安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边好多人围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吵。”
白将军见女儿这么快就能发出声音,大喊着,
“安安说话了,安安说话了,快!”
白安安从小的奶娘贴在安安嘴边,“小姐,你说什么?”
白安安听清了这句话,她用尽身力气,发出勉强能让人听清的声音,“好吵。”
一听这话,几乎所有人都被赶出去了,只有太医和奶娘为接下来要灌白安安的东西做准备,白将军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最后还是出去了。
白家小姐捡回一条命来这件事传出去,引得与允安侯府交好的人来看望,大多数让旁支寒暄几句也就过去了,不过李存是和白将军一起上过战场的好友,他又是亲自来的,白将军自然要亲自迎接。
李存看白班与过来,急忙问,“安安怎么样了?”
“真是上天保佑,安安总算是能的继续活下来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是个鳏夫,老天还是可怜我啊!”
“安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没事就好,经此一事,必有后福。”
“那就借你吉言了。对了,你家小子昨天的开锁礼,我错过了,回头给他一份好礼。”
“没事,十二岁有什么大礼,就是办个宴席罢了,我没当回事。下次我让他过来拜望你。”
白安安这边,她已渐渐清醒过来,只是还懵懵懂懂,看着上面房顶,还奇怪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脖子动一下都十分酸痛,她尽力往旁边看,却是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桌椅烛台,还有一男一女穿着古装,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
白安安还来不及思考,嘴巴已先问了出来,“你们是谁啊?”
“小姐,您终于醒啦!”
那妇人最先开口,惊喜的表情十分夸张,转而又疑惑,“我是奶娘啊!小姐怎么不认识我了?”
“白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都又酸又疼。”
“无妨,这大约是高烧之后的症状,现在烧已经退了,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他转头对奶娘说,“我去请将军过来,也就走了,药方已经留下,就每日煎药给白小姐服下就好,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
奶娘大呼“阿弥陀佛!”,她见太医走了,坐到白安安床边,
“小姐,认出来了没有,我是从小喂你吃奶长大的奶娘啊!”
这样的热情委实让白安安不舒服,她摇着头,往床里面缩。
此时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留着长须,体型微胖。
“安安,安安,爹来了。”
这样的称呼击醒了白安安,什么奶娘,哪来的陌生爹?自己这是穿越了!
“老爷,小姐竟然不认识我了!”
白将军听此话也是叹息,“林太医同我说了,安安,你可还认识爹爹?”
白安安说不出来是,也不敢说不是。
白将军抹了一把眼泪,倒是认命了,“这次你能活下来我就满足了,莫说还没落下什么残疾,不记得我这个老东西就不记得吧!”
白安安有些猝不及防,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小姐想吃什么,奶娘去给你准备。”
白安安咽了咽口水,此时她胃里确实除了药没有食物。
她试探着说,“我想吃肉。”
白将军和奶娘的眼神都十分惊奇,“安安,你不是最讨厌吃肉吗?现在怎么醒来就想吃肉了?”
“我肚子好饿,还没有力气,想吃肉才多些力气。”
奶娘想了想,“小姐,你刚醒,不宜吃太过油腻的,我去给你拿一碗瘦肉香米粥好不好?”
白安安点点头,“好。”
虽然身上还没好,白安安的肚子已经等了许久,她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完了瘦肉香米粥,还不忘点评,“味道不错。”
白将军见白安安如此,极为开心,想着也许女儿真的逢凶化吉,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安安,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睡一会儿?”
白安安摇摇头,她已睡了好长时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想晒晒太阳可以吗?”
“当然,当然!”
现在正是正午,白安安发现自己提什么要求都得到了满足,也放下了警惕心。
她一边在太阳下活动自己酸痛的手脚,一边吃着山楂糕,肉的确是过于油腻了,压不住满肚子的药味。
接下来的几个月,白安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体也养胖了十几斤,也不疼了,更有趣的是,每一吃饭,从对面的将军爹,到站着的仆人,无一不在夸白安安能吃是福,又胖了,脸色都好了。
白安安摸着自己身上的骨架,的确比一开始的十分瘦弱开始变正常了,就是因为之前太瘦了,如今长了那么多斤还只是正常。她也十分庆幸白将军丝毫不怀疑自己失忆的事,反而对白安安身体好起来十分高兴。
这日,允安侯府来了客人,是李存带着他刚满十二岁的儿子来拜访。
白将军方位展示了白安安的进步与好转,总体方式是夸夸夸。
等到白班与和李存有正事要说时,就让白安安与李存带来的少年李蓝楼去别的地方玩了。
李蓝楼之前也见过白安安,她那时苍白瘦弱,活脱脱一副病人的样子,现在却有活力多了。
现在白安安已经适应了允安侯府的生活,并且都逛遍了,十分熟悉,现在她很有东道主意识。
“你叫李蓝楼?”
“我是,你是白安安?”
“嗯。”白安安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倒是唇红齿白有英俊相,是白安安在府里见过最好看的皮囊了,不过她一直没有出府,因为白将军实在草木皆兵,非要等到过了下个月,白安安十岁的凶年过去,才让她出去。
“你想在这里玩什么?我请客,不用客气。”
李蓝楼看了看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转过身走了几步,“我已经读书了,不再玩那些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了。”
白安安对李蓝楼故作成熟的行为有些不满,“不就是读书吗,你十二岁才上学有什么好显摆的?”
李蓝楼反驳她,“幼童学的那些东西叫做认书识字,不是随便就可以有先生教导读书的,识完字,还要通背,作完文章给先生看,才能有名师愿意来。”
李蓝楼从小就是有名的神童了,现在他家里正请了儒学名师来教导他,现在正在寻资质好的学伴一起上学。
“你别装大人,只是大了我不到二十个月罢了。”白安安嘟囔着。
“你的病是怎么好的?如今竟,好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安安最怕这样的问题,想着转移话题,“这有什么,我命好,怎么能轻易短命?好了好了,我不同你说了,去爹那里看看。”
“喂,他们在议事,不能打扰他们!”
白安安像没听到李蓝楼的话一般,径直跑去厅堂。
白李两人见安安来了,皆喜笑颜开,“安安如今连步伐都如此稳健了。”
“你当日说的,必有后福,哈哈哈哈!”
白安安行了个礼,后面的李蓝楼连着小厮追上来,他愧疚地低下头,“父亲,伯伯,我没拦住他。”
白将军摆摆手,“没事,没事,对了,之前听说你费大力气请来了范老先生,蓝楼又这么聪慧,前途可期啊!”
“不过是请个先生罢了,前途还早着呢,现在和蓝楼一起上学的,就是他的一个族兄,马上就搬离京城了,到时候只能寻其他家的公子来,我正苦恼呢。”
白班与听了这话一愣,心里有了想法,“不知这范老先生愿不愿意让女公子入堂?”
李存一听便知道了他的用意,也顺水推舟,“这也是个主意,倒是这安安也该请个先生,不如就和蓝楼一起去范老先生那里罢。”
“那样最好,只是麻烦老弟了。”
“你我是一个战场的交情,不必言谢。”
白安安听明白了意思,想着古代的学怎么上时,白将军提醒她,
“安安,快谢谢你李伯伯。”
安安照做,又看看身旁的李蓝楼,想问问他这个范老先生长什么样,李存却道别了。
其他人走后,白安安问白将军,“爹,学堂里是怎么样的?”
“爹也没怎么去过,记不清了,你下个月去上学,虽说女子无需多么有才,但礼还是要学学的,爹这里能给你的也不多,记得,别闯祸,但千万别让别人欺负了,若是有,爹一定帮你还回去。”
“我能闯什么祸,不过,谢谢爹。”
白班与知道自己府里并不适合教养白安安,去个大师门下,也能镀镀金,再说了,他与李存向来交好,两人虽不是过命的交情,但也是一个帐下待过的,而且都是晚得子,安安的母亲更是回京生下安安不久就体弱而亡,白班与觉得李存隐隐也有些结亲的意向,如今让安安去李府的学堂,就不是一般的关系了,毕竟男女有别,这不是塞个男学生过去。但李家人才辈出,最近京城中刚出名的状元李怀宁就是和他同宗,李存那边还有其他选择,与世家结亲的实际利益不比娶一个侯府独女差,就要看李存的想法了。
但白班与转念一想,他李存早早回京求出路,躲过了皇帝封赏的时间,否则,得一个伯爵至少也是没问题的,他现在在朝中为官,武将出身,且因为家族资源雄厚,在京城有立足之地,也混得不错。但白将军本就与他路数不同,自己怎么也不能上赶着要结亲,现在安安年纪还小,可不能丢人。
白安安想问去学堂该带什么文具,丫鬟小琪却说,
“小姐您就带着自己去就好了,其他的,我们这些下人会帮您准备的。”
一个月后,白安安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头发捆成两个蓬松的角,几朵小花钗簪在上面,身边有三个丫鬟,两个年纪大的,一个和白安安差不多大的,去了李府学堂。
到了学堂,白安安才发现只她一个女学生,一个座位被单独隔了出来,周边垂着薄纱,极为显眼。
白安安大致扫了一眼,只有四个座位,来了李蓝楼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想必是刘侍郎家的公子,刘子望。倒是还有一个没来的,白安安的同学名单上并没有。
刘子望看到来了个小女孩,知道是谁,还是不禁看了几眼,女孩子被送来这里,代表是极受宠的,更何况白安安还是侯府独女。
倒是李蓝楼,看到白安安来了后,任她站着观察,挺直脊背再没看一眼。
白安安并不喜欢被闷得慌的一层纱隔绝,现在又无可奈何,正要一把掀起进去,却听见李蓝楼开口,
“入学堂第一天,要先亲自拜见先生,女学生第一天也需要,不能隔着东西,行完礼就可以隔帘听课了。”
李蓝楼淡淡看白安安一眼,好像刚才不是他刻意提醒的。
白安安放下帘子,左右看看,“先生呢?”
一个少年忽然从最前面的书案旁开门进来。
白安安奇怪,“他怎么从这个门进来。”
刘子望忍不住出言提醒,“他是先生族中的后辈,叫范燕林,同我们一起的。”
“哦,谢谢啊。”
李蓝楼看了她一眼,甚是奇怪,这人竟然如此不知礼节。
出来的少年没有说话,他沉静清隽,垂眼看着书本,像是没听见一般。
一声苍老的咳嗽传出来,学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四年后,白安安在学堂里,先生走后,一声呼唤,“和我来!”
她钻出帘子,一边熟练地扶着自己的头发不乱。
刘子望绝望地说,“罢了,罢了,我又要回家了,我是比不得你们,家里的责骂比这里还多。”
“怎么,你父亲还比我家那位更严肃些?”李蓝楼戏谑道。
“我怎么比得了李兄,父亲给我十个要求,我只能完成一半罢了,这辈子,我在当父亲前能中科举就不错了。”
“那好办,刘兄你什么时候中了科举再成家不就行了?”
刘子望瞪了一眼白安安,白安安也回敬过去。
他愤愤地说,“我不招惹你,不然的话,”他看看李蓝楼,又看看范燕林,咧开嘴笑了,
“你的跟班们就爆炸了。”
他说完这话窜出学堂,一溜烟儿没影了。
李蓝楼追出去,“站住,别让我逮住你!”
“哎哎哎,我还有事呢!”白安安喊不住李蓝楼,叉着腰倚在桌子旁,允安侯府的人没有敢管她的,允安侯更是对女儿言听计从,更何况那些他自己都不喜欢的礼节,也都随她去了。
白安安看范燕林还是坐在那里看书,把椅子搬到他对面,
“别看了,书有那么好看吗?”
范燕林无奈地摇摇头。
白安安把他的书按在书案上,“刘子望他那么说你,你为什么不反驳他?李蓝楼都追出去了。”
范燕林静静看着她,“他说了吗?”
“他看你了。”
范燕林点点头,“那明天怎么样?”
白安安盯着他,手放在下巴上思考。
范燕林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你刚才是说什么事?”
“我说的是,我要走了。”
“你的意思是?”
“我要及笄了。”
范燕林听了这话,眼神动了动,却好像没有反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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