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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孟妊怒极,指着伯姬怒骂道“夫人此乃诛心之言,我与君上相恋至深,岂是你这贱妇几句言语搬弄就可离间的?”
“住嘴!”吕寿一声断喝,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错付之情,恨恨道“身为宫妃,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夫人为嫡,你不过一庶妃,岂可以下凌上?自寡人大婚以来,你屡屡上蹿下跳,惹是生非,之前欲陷害夫人假孕,被禁足三个月。寡人看在长公子面上宽赦了你,不想你依旧不思悔改,暗下山楂粉累得夫人胎大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你心思歹毒也就罢了,不想还如此浮浪,当年与吕汲暗通款曲。你既如此中意他,那时何不与他一同逃到宋国去?非要入这齐宫做什么?”
“都是没有的事,君上,这都是她陷害妾的。”党孟妊拼命摇头,膝行向前抱住吕寿的小腿声声恳求着,就像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还敢自辩?”吕寿一脸厌恶地一脚踹翻了她“你那好侍女夏姜已然招认了一切,这秘简……”他指着地上,食指因为激愤而颤抖着“她是你的陪嫁侍女吧?这秘简就是经她之手亲手交给吕汲之舍人的,那人就在外头候着,难道非要两下里佐证你才肯承认?你不要脸,寡人还要脸面呢!”吕寿越说越气,抚着胸口后退了几步,伯姬忙扶住他,劝道“君上莫要着恼,此事不宜声张,还是齐公室的脸面要紧。长公子毕竟是君上长子,若有这么个声名在外的母亲,情何以堪?”
“你是何意?”党孟妊有些茫然了“你要如何处置于我?难道……”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夫人提醒的是。”吕寿忽地直起了腰板,语意冰冷而坚决“将党氏囚于夏宫后室,赐死!”话音落点,党孟妊已瘫软在地毡之上,正欲喊出声,早有两三名嬷嬷上来堵嘴的堵嘴,捆绑的捆绑,将她拖了出去。
“这事……夫人亲自处置吧!”吕寿无力地挥了挥手,伯姬郑重一躬“诺!”伯姬回到南宫,精心梳理了一个雅致的仙游髻,镶红蓝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灼灼生辉,仿佛是闪耀在乌云间的星子光辉。
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锦衣,水钻青丝滚边,以平金针法织进翠绿的孔雀羽线。
梳妆完毕,巫隗笑道“公主甚少这样艳丽的。”伯姬的笑妩媚而阴冷“最后一面了么,自然要好好送一送的。”果然,一见伯姬只带了巫隗一人进来,党孟妊冷冷一讽“你胆子挺大的,冷宫也敢一个人就进来。怎么,你要看着我死么?”她本是丹凤眼,乜斜着看人愈加妩媚凌厉“你这身打扮,不像是来送行,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野妇人赶着去办喜事。”伯姬不以为忤,反笑着说“能亲眼见你去死,怎能不算是大喜事呢?何况活着的村野妇人总比死了的人好些。”党孟妊冷笑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设计陷害我罢了!”她忽然暴怒起来,就要扑上来掐住伯姬的脖子。
伯姬也不闪避,就在二人就要接近的一刹那,巫隗反拧了党孟妊的双手,将她抵在墙上。
经久霉潮的墙粉经人一撞,簌簌地往下掉,党孟妊的半张脸皆成粉白,被墙粉呛得咳嗽不止。
她犹自挣扎着狂喊“你冤枉我——我从没给公子汲送过什么秘简——”伯姬用丝绢挥了挥,婉转地笑了“你可错了——是君上冤枉你,可不是我。我不过——是陷害你罢了。不过你也算不得冤枉,欲陷我假孕争宠,屡屡散播谣言说我命硬克夫,是你吧?在我饮食中下山楂粉,收买宫医故意加大催产药剂量也是你吧?拿一个过往情事来冤了你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党孟妊仰头冷哼“我就知道,夏姜那个贱婢敢反咬我一口必定是你指使的,凭她哪里有那个狗胆?”伯姬大笑摇头,步摇上垂下的璎珞叮铃作响,片刻才回一句“你已无娘家势力支撑,所倚仗的无非是与君上之情意,而君心无定,或者她早就看出你不可倚靠。再加上本宫乃正夫人,主理六宫事务,许放她出宫,赠予厚厚的一份嫁妆,你觉得她会如何呢?”
“贱婢!”党孟妊啐了一口“你不过是一媵妾所生之庶女,生母不过是先王后的陪葬,在我面前抖什么威风?”
“大周之天下,君上亦不过是我王兄之臣。我伯姬便是庶妹又如何?依然是大周公主,下嫁与齐国。你如何相比?”伯姬的声音清冽冷澈,如冰雪覆面一般让党孟妊依旧姣好的脸孔瞬间失了血色。
二人良久无语,正在此时,几名内侍缓缓进来对伯姬见了礼,将盛放着匕首,鸩酒与白绫的黑木盘整齐列在党孟妊面前,向她恭恭敬敬道“请娘娘自选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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