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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后,伯姬的身子似乎依然没有养好,终日里只是闭宫不出,抚弄幼子,根本不急于从党孟妊处收回齐宫的治理之权。
党孟妊虽乐于如此,但难免亦是心中难安。闻宫医与厨子都失踪了,她已推断出必是与巫隗和南林社脱不了干系,如此看来,伯姬定然已获知自己难产之真相,难道不会报复么?
这不可能呀!如果伯姬在吕寿跟前捅穿此事,她也可以一推六二五,都是捕风捉影之事,谁敢说一定与她有关?
再加上吕寿心软念旧情,只要自己抱着儿子在他跟前哭上一阵,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奈我何?想及此处,党孟妊心定了,且看伯姬如何出招,自己便见招拆招。
忽有一日,吕寿在散朝不多久便急急召她前往大殿,传旨的内侍面色阴沉,颇为不善。
党孟妊心乱如麻,坐上步辇急急奔向大殿后头的寝殿而去。殿外内侍冷冷瞥了她一眼,入内通传去了。
党孟妊于窗下侍立,隐隐听得内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隐约传出“……小人乃是公子汲之舍人,当年公子逃出齐国,是收到了一份秘简传书。言君上行将刺杀于他,让他速速离开临淄,亡命天涯。此为秘简……”党孟妊遽然一惊,心底某个最隐秘的角落似被什么动物的利爪狠狠一抓,痛得心脏肺腑皆搐成一团,慢慢生出一股寒意,冻得整个人格格发抖,几乎不能动弹。
殿内的吕寿似乎强压愠怒,喝道“让她进来!”党孟妊瑟缩着入了室,劈面只见到一脸怒色的吕寿,身旁只立着一个唇边隐带冷笑的伯姬,还没等她盈盈下拜,吕寿劈面朝她脸上便是一掌,斥道“你这贱人,看看这是何物?”清脆响亮的耳光余音未绝,仿佛一掌劈在她太阳穴上,脑中隐隐作痛。
室内诸人的目光如同要噬人一般,如钉子一般死死钉在了党孟妊的身上。
党孟妊的唇角有鲜红的血珠沁出,她捂着半边脸,捡起地上的那支细长的竹签,上头只有一句话“公子行将遇险,妾中心如结兮。”
“君上,妾冤枉啊!”党孟妊颤抖着爬到吕寿脚下,指着伯姬怒斥道“此定是夫人伪造来诬蔑妾的,人证物证皆是假的。妾那日被公子汲情歌调戏,君上是亲眼目睹的呀!妾被那贼子害得与父兄决绝,如何会给他私传信物,妾心中只有君上一人啊!”
“关夫人何事?”吕寿一把将她掼到了地上,指着那简上的刻字质问道“就算字迹可伪造,那这句呢?‘中心如结兮’,这不是吕汲对你唱的么?夫人如何得知此秘语?旁人又如何记得如此清晰?若不是今日见到,寡人也险些忘了。看来,吕汲之歌声深为打动汝心矣!”
“不不不……”党孟妊拼命摇头,辩解道“君上,那日家父代先君行祭祀之典,乃是妾第一次见到那公子汲。妾虽非出自王侯之家,但好歹也是世家之女,哪里会如此不知自重,为一初次见面的男子倾心传信?君上便是信不过妾,也该相信我党氏的家风啊!”想起党大夫的不苟言笑,因循守礼,吕寿神色微霁。
这一微妙的变化逃不过伯姬的眼睛,她冷哼一声“君上,臣妾出自王宫,自幼便知女子之婚事自有父兄宗族做主,岂有自专之理?党大夫为人严谨,然父女情深,究竟为什么数年不认其女?仅仅是因为次妃与君上私相授受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党孟妊睁大了眼睛。
“哼!”伯姬眼风扫过吕寿一眼“次妃在娘家为未嫁闺阁之女,便时时爬上墙头私会情郎,不管这情郎是君上还是公子汲。如此作派,举止皆过于轻浮孟浪了,此等女子,此心可许一人,亦可人尽皆夫,不是么?”伯姬这言语分明是指斥她轻浮孟浪,不守妇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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