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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嫌我傻?”徐西坞问,“我以前在绛天城熬了这么多年,倒也不差这些时候。”
“哼,你精着呢。”扶渊略带揶揄的看着他,“将军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到哪儿都能发光。”
“公子谬赞。”徐西坞神色泰然,目视前方,“不过在末将看来,公子比太子更需要保护。”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就冲着扶渊飞上来了。
“公子小心1徐西坞眼疾手快,提刀帮扶渊挡下了。
扶渊神色一凛,无心再与他斗嘴:“敌袭!太子如今在何处?1
“回上神,太子爷刚去了西边儿神机营1箭雨已经来了,他二人躲在女墙后面,有将士持盾跑上来,为首那人跑到扶渊身边,要找人带扶渊去神机营。
“不必,想必太子那边也知道了。”扶渊道,又对徐西坞说,“你留在这里,我有祭历呢,在后面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你自己当心就行了。”
徐西坞郑重的冲他点点头。
扶渊又冲那为首的军将点点头,猫着腰下了城楼。
他心中有帝都堪舆图,外郭的地形早已熟记于心,他逆着人流,半路上就看到了钟离宴。
“皇兄!你去哪?1
钟离宴要上城楼,这再明显不过。他身旁的人都跟着他劝,钟离宴全当没听见。
钟离宴肯来军营这种苦地方,各级军官已经很感动了;但钟离宴若是真的要身先士卒,真出了事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太子殿下1扶渊拦在他面前,“太子岂可亲冒矢石?!如此一来,中帐空矣!军心涣矣1
钟离宴还要往前闯,都被扶渊给拦下了。
“不是说好了吗?”钟离宴压着嗓子,“你不拦我1
“我不拦着殿下运筹帷幄用兵千里,”扶渊正色道,“但您不能逞匹夫之勇。”
扶渊能看到钟离宴眼里的恨。
钟离宴能看到扶渊眼里的坚。
钟离宴心绪稍稍平稳了些,没再坚持,跟着闻讯赶来的成松回了军帐。
却发现扶渊并不同他一起。
“协…上神,你去哪?1
“回殿下,臣去主持堪舆图,殿下放心1扶渊冲他深深一揖,转身走了。
他步伐愈来愈快。
按理说,月院长也该来了。
果然,月如期出不了城,正在城楼里等着他。
“月院长1扶渊策马,匆匆进城,把月如期带出去,“魔族此时攻城,怕不是试探了1
月如期应该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眼睫上也沾了雪,“上神莫怕!帝都城高墙厚,又有堪舆图加持,是最坚固不过的了1
“嗯。”扶渊不再说话,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一张嘴就要灌进一肚子冷风。
成松给他们准备了个帐子,离中帐有一段的距离,好处就是地方清静,确保没有人会打扰到他们。
而中帐那边进进出出,不知初上战场的小太子有没有接应不暇。
“上神。”月如期净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扶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运功在指尖凝出自己的真血,在正中的桌子上画了一个繁复的法阵。
月如期的目光,从阵法移到扶渊的面上。
扶渊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不免紧张,画得更认真了。
扶渊一气呵成,却发现月如期还在定定的瞧着自己:“我给上神拿的书,上神还没看完吧?”
少年匆匆低头瞥了一眼,没错埃
“无妨。”月如期道,“只是那本最旧的小册子,上神一定要仔细看完。”
“是。”扶渊点头应了。
于是,月如期坐主位,扶渊坐副位,二人一同发动了这个阵法。
月如期引导者扶渊,二人的神思一点一点地往高墙之外走。
明明是闭着眼,他们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战场上的一切。
他看到,月如期眼里全是悲悯。
“月院长……”
堪舆图的阵法向外伸出了一丈,两人的脚下瞬间就是血流成河。
扶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上神,这就是你的力量。”月如期的声音在他灵台响起,“要善用。”
“是。”扶渊看着他,却怎么也看不懂月如期眼里的情绪。
往前伸出一丈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扶渊立刻觉得肩上沉重了不少,月院长是主位,更好不到哪里去。
“还能坚持吗?”月如期问他。
扶渊点头。
月如期又催动了阵法。
两丈。
不知为何,明明是肩上的担子愈来愈重的,可扶渊却觉得月如期看上去更为轻松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帝都的城墙上,攻城的梯子都被推掉了,钟离宴调了神机营来,形势一片大好。
“切莫放松。”月如期提醒道,“还有一丈,上神还能坚持吗?”
“让我缓一会儿。”扶渊勉强笑笑。
月如期颔首,不再说话,静静地运功。
“好了,”扶渊睁开眼,“院长开始吧。”
第三丈。
不知为何,这次月如期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扶渊发觉不对,立刻调了一部分神思到月如期那里。
“上神起开1
扶渊忽然惊醒,踉跄着离开了他的位置。
身后不知何时来的刀斧手,已经把军帐门口的守卫都砍倒了。那刺客功夫很好,即使是祭历,也是与他缠斗多时,等到外面寻营的将士来了,才堪堪落败。
城里能混进刺客来,这事还真是不简单,只是可惜这人是个死士,刺杀失败,即刻就服毒自尽了。
他忽然胸口一痛。
“月院长?”
糟了!这样庞大的法阵两个人都觉得吃力,月院长他一个人怎么顶得住!扶渊立刻归位,神思迅速地填充到这摇摇欲坠的法阵里,才进去了一点儿,他就觉得肩上似有千斤重。
他被这担子压得几乎断气,兀自坚持着,这法阵却还是不住地颤抖,大厦将倾之时,扶渊还想力挽狂澜,却被月如期用力给推了出来。
“月院长1扶渊再一次神魂归位,他想站起来,却又因胸口的钝痛跪在地上,挣扎几次也站不起来。
月如期也从法阵里退了出来,只是怎么叫他也不应,浑身像被褪了骨架,斜斜向一旁歪去。
“院长1扶渊急得膝行过去,伸臂托住他的身体,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
哪来的血?!
“传军医!快传军医1扶渊红了眼眶,“叫人去宫里请太医——去把周二爷请来!!1
扶渊去探查他的神思,却发现他的灵台已是沟壑纵横,毫无生气。他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灵力传给他,发现没有任何作用后,又摸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在手腕上没轻没重地划了一刀。
军医来得很快,徐西坞来得比军医还快。
“公子?!公子没事吧?1徐西坞风风火火地,雪花粘在他脸上都化作了雪水。
他第一次见扶渊如此狼狈,浑身是血泫然欲泣的样子,比当时在绛天城下不知要狼狈多少。扶渊搂着月如期的肩膀,手腕上的血滴在月如期脸上:“我没事……衡、衡山,1你快来替我看看——”
徐西坞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自然不会像扶渊这般慌张,他蹲下身子,简单查看了一下月如期的伤势——连内腑都震碎了,应该是受到了阵法的反噬。
他觑着扶渊的面色,犹豫了一下:“院长他……他怕是……”
“别跟我说废话1扶渊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认命,“你说!该怎么止血?1
徐西坞不是大夫,只会一些在战场上最实用的粗浅的包扎方法,他回首一看,正巧军医来了,忙起身把人家给迎进来。
城外的堪舆图阵法突然崩溃,城墙上将士们的压力陡然增加,钟离宴坐镇中帐,不能随意走动,只派了副将给扶渊带话。
军医看月如期伤的重,眉头一直紧紧蹙着,扶渊问了两遍月如期的状况,军医都没有回,扶渊还想问,却被徐西坞给拦住了。
“公子,咱们出去等。”徐西坞好说歹说,硬把扶渊给拖出去了。
“去天时院请庄镇晓过来。”扶渊这才稍稍镇定,又问徐西坞,“可有百里山长的消息?”
【作者题外话】:1:衡山,徐西坞的字。和南岳衡山没有任何关系,和文徵明也没有多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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