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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希望自己的故事精彩纷呈的人,都会给自己设定一个人生目标,规划自己的生活道路。他们不愿意像大多数人那样被时代的潮流挟裹着、拥挤着,随波逐流。他们会在现实社会里奋力拼搏,努力掌控或改变自己的命运。经过若干年的挣扎和奋斗,再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想想当初的宏伟理想,也许会惊奇地发现,人生轨迹早已偏离了原先的规划,走到了自己都不想去的地方。
张海波拿着毕业分配通知书到鄯善县教育局报到后,被分配到鄯善县青峰中学。负责接待他的干部告诉他,现在学校还在放假,让他在县招待所先住着,等学校开学后再去学校报到:“住宿费学校会给你报销的。”
当他得知学校要九月一日才开学后,他对那个干部说想回家去看看,先把行李寄放到教育局办公室里。得到许可后,他乘火车到乌鲁木齐,再转乘长途汽车到新湖,他家所在的一座兵团农常
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在广州上了四年大学只有在第一年的暑假里回过一次家,而那次回家非常不顺利。之后便对回家的路途有一种恐怖感。
那一年他和两个高年级的校友同路。那两个校友是一对恋人,男生家在乌鲁木齐,女生家在陕西宝鸡。当他们到达宝鸡时,列车员让全体游客都下车,说前方路被洪水冲断了,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了。
张海波便和那个男校友一同到了那个女校友家,那个女校友给他们找了一个学校的宿舍让他们住下,他便厚着脸皮跟男校友一起在女校友家吃饭。
他们每天去一趟火车站去打听往乌鲁木齐的铁路是否开通,就这样他们在宝鸡住了八天。在那里,他们游览了粘稠度很高的渭河,感觉这里的河水与广东的河水简直不是同一种材料。在那里,他们看了一场电影《王子复仇记》,这部电影让张海波终生难忘。因为这部电影,张海波回到学校后,从图书馆借了《莎士比亚全集》,认真地读了几遍,还从中抄录了大量的文字。从那以后,张海波便没有间断地读些西方文学作品。
毕业时,当他得知自己将被分配到鄯善工作时,便给家里写信,让家里人知道。家里人收到他的信后,便盼望着他能早日到家。在火车站,他又给家里拍发了电报,说自己准备上火车,明天到乌鲁木齐,后天就能到家了。
从乌鲁木齐到新湖农场,路程只有一百八十公里,汽车要开五个多小时。特别是经过玛纳斯县城后,汽车沿着一座水库绕行,那是一条永远都翻浆的路面,车辆不仅行走缓慢,还颠簸摇晃得很厉害,不少乘客被晃得晕车,打开车窗往朝外呕吐。前方车辆荡起的尘土,灌进车厢里,肮脏不堪。
张海波上次走这条路就是这样,三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他一下汽车,就看见爸爸和妹妹在停车场等着他。妹妹跑过来,扑到他的身上,流淌着兴奋的泪水。妹妹今年十一岁了,比三年前明显长高了一些,依然十分消瘦,全身上下只有头发很旺盛。
他爬到汽车顶上,拿下自己的两个手提袋,爸爸和妹妹分别接住,捆绑到自行车上。由张海波推着车往家走。
到家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特地打开了一盒鱼罐头。
张海波在家住了两个多星期,会见了几个高中时的同学,之后便启程回鄯善工作去了。
到学校报到后,校长让他教高中一年级一、三班的化学课。
第一天上课时,张海波给学生们做了一个实验,他拿起一个圆肚肚的玻璃瓶子,告诉大家这叫烧瓶,然后又把常用一些物品的名称一一告诉学生们。之后,他将一些液体按次序先后倒进那个烧瓶中,他一边倒,一边说着那些化学药品的名称,但那些名称中除了双氧水、硫酸和淀粉外,其他的对学生来说太过陌生。倒完后,他把瓶子摇了摇,那瓶子里的液体颜色便呈现出蓝色,他把瓶子放到桌上静置,大家看到瓶子里液体的颜色从蓝色变成了黄色,过一会又变成蓝色。学生们看到这种重复的变化都禁不住喊到:“啊,太神奇了。”
张海波对大家说:“你们所看到的,便是化学的奇妙之处。在未来的三年里,我们会逐步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化学现象。了解它们,掌握它们,这就是我们学习化学的目的。”
有一天,张海波往城南方向散步,他想去沙山公园看看。走出学校不久,见一个女学生骑着自行车在他前方不远处摔倒了,他本以为那学生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骑车前行,但却发现她站起来很艰难。
走近一看,是三班的一名学生,因为她梳着长长的两根大辫子,让人见过一次便不会再忘掉,她叫党华梅。
认出是党华梅,张海波有点不知所措。“是现在立刻走过去呢还是等她自己起来走远了我再过去呢?”他在心里自己问自己。那是自己的学生,是众多的学生之一,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就在他片刻的犹豫间,党华梅朝这边转过脸来,看见了他。这一眼让他没了选择,只能快步上前走到党华梅跟前。
此时,党华梅的鼻子流着血,被她用手背随便抹的一下,在右侧脸上涂了一片。
张海波走近时,她叫了声“张老师”。
张海波见她脸上狼藉一片,觉得好笑,又见她用手按住膝部,支撑着身体,好象腿上也受伤了,便忍住没有笑。
“你脸上还有些血,擦一擦吧。书包里有纸吗?”
“有的。”党华梅从书包里找出了一卷纸,在脸上擦了几下,看看纸上沾了一点点血迹,便问:“还有吗?”
“还有。你从这里看看吧。”张海波已经帮她扶起了自行车,并指着自行车的铃铛对她说。
党华梅从自行车的铃铛上看着自己变形的脸,又擦了几下,显然,血迹已经干结在皮肤上无法擦掉了。
她说:“都干了,擦不掉了,回家再洗吧。”
“我送你回家吧。”张海波跨上自行车,让她坐到后座上,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在东湖村。
党华梅侧身坐着,书包背在身后,两根发辫抓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抓着自行车的铁架,她想把头倚靠到张海波的后背上,但又不敢靠得太明显,便若即若离地挨着他。
张海波对她说;“以后骑车时要戴个帽子,把头发藏进去,万一绞到轮子里就不好了。”
党华梅答道:“好的。”
党华梅的父母很热情地请张海波到家里坐,并留他在家吃饭,张海波说在学校食堂吃过饭才出来的,便礼貌地告别了他们,继续去看城南的沙漠。
党华梅身材纤细,眼睛巨大,眉毛浓密,皮肤是长期日晒产生的白杨木颜色,两根粗黑的长辫,一直拖到腿弯处。
因为张海波在开学时所演示的那次奇妙的化学实验,党华梅觉得学校最好的老师便是张海波,她也因此对化学课特别感兴趣,她的化学成绩名列前矛,于是很自然地被大家推选为化学课代表。
因为张海波送过自己回家,党华梅觉得自己比其他同学离张海波更近一些,或许她和张老师之间还有某种缘份。
于是她每遇到化学方面的问题便去问张海波,时间久了以后,她就连英语、数学、物理方面的问题都问张海波,把他当成了万能老师。她也向张海波问过生物和语文方面的问题,但张海波说那些课程不是自己的强项。
有一个星期六,张海波问党华梅借自行车用,说自己明天想沿着沙漠看看。
党华梅说:“我跟你一起去看沙漠好不好?”
张海波说:“可以,只要你不怕累就行。”
次日午后,张海波来到党华梅家,党华梅从别人家借了一辆小点的自行车,自己骑上,让张海波骑着自己家的自行车。
今天,党华梅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条长袖的碎花连衣长裙,给人的感觉更成熟一些。
沙山公园门口有很多人,当他们经过时,不时有背着照相机的人挡住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在这里照个相,张海波和党华梅对视了一下,说:“我们照上一张吧?”党华梅答应了。照相人指着一个巨大的相框让他们选一个景,党华梅看了好一会,最终指定了一张。照相人带他们到了一个地方,让他们站好,给他们拍了一张。之后,张海波说:“给你拍一张单人照吧。”党华梅点点头答应了。
照相人让他们写下地址,说照片洗好后给他们寄过去,党华梅说不用了,问了他的照相馆的地址,说那里离她家不远,等洗好后自己去龋
张海波问:“什么时候能洗好?”
“大概要八到十天。”
“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我们还没有冲洗的机器,要把胶卷送到别的照相馆去冲洗,所以时间比较长。”
告别了照相的人,他们继续向西骑行。他们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将自行车锁到沙漠旁边,徒步走进沙漠里。
鄯善的沙漠广阔无比,他们踩着黄沙往沙丘上走,黄沙灌满了他们的鞋了,党华梅觉得步履有些沉重,便让张海波拉着她走,张海波便伸手接住她伸过来的手,他顿时感到这只手那么孝那么软,他不禁注视了一下在他手中的手,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玉笋?
被张海波拉住手的一瞬间,党华梅感觉到脚下的沙子突然更热了,两股电流从双脚心迅速上升,在腹腔中汇合、爆发,向上升腾,直冲头皮,从千万根头发里发散出去。她似乎感觉到发辫都颤抖了一下。她想,如果自己是短发,可能头发都要根根竖起吧。
党华梅因为奔跑,脸上已泛出红光,那股电流让她的脸更加红晕,张海波此时正失神或失礼地注视着她的手,而忽略了她脸部色彩的变化。
站在沙堆上看鄯善县城,整座县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塔吊林立,脚手架布满全城。另一边,是望不到边的连绵起伏的沙丘,真是黄沙聚成的海洋,海面上还布满了波纹。
他们坐在沙丘上,看着远处的景色、观光的人群,还有在身边不断出现的小蜥蜴之类的动物。
党华梅说:“现在是秋天,这里不很热了,要是夏天,这里热得让人受不了。那时候好多人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只露个头。”
张海波说:“我听说过,那叫沙疗。据说能治很多病呢。”
党华梅问张海波他家附近有没有沙漠,张海波说他家附近也有沙漠,但那只是一些不连续的小沙丘,而且大多被植物覆盖着,与这里的沙漠相比,真是小池塘和大海相比。
从沙丘上下来时,党华梅像脱缰的小马一样一跳一跳地跑着下来了,两条长长的发辫在身后摇摆。
等张海波下来时,党华梅正把发辫拿到胸前,说:“这头发里的沙子可是不好洗埃”
张海波说:“你这头发,即使没有沙子也不好洗埃”
他们走到自行车旁,倒去鞋里的沙子,张海波推着自行车走,而党华梅则坐在自行车上用脚蹬着地面前行,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天,直到党华梅的家门口。党华梅和她的父母邀请张海波在自己家吃晚饭,张海波很是感激,和党华梅先后洗了洗手脸,便一同围坐在葡萄藤下的饭桌旁吃了顿羊肉抓饭。
党华梅抱着一摞刚收上的作业本走进教师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她看到除张海波外还有两个女老师坐在里面各自忙着。她给各个老师问好后,走到张海波的桌子旁边,将作业本放到桌子的一角。
党华梅从作业本下抽出一个印有红字的白纸袋,说:“张老师,这是我们那天照的相。”
张海波接过纸袋,从里面取出几张照片看着说:“照得太好了,你照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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