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我便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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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除夕，宣宇帝休朝，宫中忙碌着准备当晚的宫宴。

按大周规矩，除夕的宫宴一般分为家宴和国宴，家宴设在下午，国宴则设下晚上，只是宣宇帝登基之后，便将家宴和国宴都设在了晚上一同举行。

当日清早，司慕涵很早便请来，梳洗之后便欲前去西苑。

只是当她当才走出书房，便见雪暖汐已然站在了书房之外，一身雪白的冬装，那冷的微红的脸庞上和昨夜一样，尽是决然之色。

司慕涵止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雪暖汐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是不想见到自己，咬了咬牙，随即上前，开口便道：“我说了，我不会走！你休想赶我走！”

司慕涵愣了愣，随即苦笑于心，“阿暖你……”

“我都亲了你了，你若是不娶我，谁还要我？”雪暖汐义正言辞地道，“即使有人要我，我也不会这般不要脸！反正我亲了你，我便是你的人，你要是不娶我，你要是还要赶我走，我便撞死在你面前，看你还如何赶我！”

“你——”司慕涵讶然。

雪暖汐却还是继续道：“我昨晚睡不好，想了许久，大不了以后我不欺负你的蜀羽之便是了！至于那个蒙家的庶子……”他的话听了下去，心中泛着刺痛，“天底下那么多男子，为何陛下偏偏要将那蒙家的男子赐给你做侍君？为什么偏偏是那蒙斯醉的弟弟？”

他一直以为那蒙斯醉嫁了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可是如今，陛下居然还将蒙家的庶子赐给她做侍君，那将来她定然会再见到那个蒙斯醉的！

虽然他是很想见到那蒙斯醉后悔的模样，虽然他是很想看见那蒙斯醉气的半死的模样，可是若是她见了蒙斯醉，会不会再次喜欢上他？

不！

她本来就喜欢他，若是再见了他，只会更加的喜欢他！

司慕涵听了他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暗沉。

“你说陛下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你喜欢那蒙斯醉，却将他的弟弟赐给你？不！若是故意的，她为什么不将那蒙斯醉从那庄铭歆手上抢过来赐给你？”雪暖汐有些口不择言说道，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般随口胡说，居然让司慕涵脸色一变。

他看着司慕涵的神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走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问道：“陛下真的是故意的？可是她为何要这般做？难道她也知道你和蒙斯醉的事情，所以才将蒙家庶子赐给你？她是想让你不要再伤心？可是若是这般，为何不直接将那蒙斯醉抢过来送给你？她是陛下，只要她下旨，那庄铭歆即便再不愿意也绝对不敢不听话的！”

不，若是陛下真的这般做了，那他怎么办？

一个蜀羽之已经够他难过的，若是再来一个蒙斯醉，那她岂不是再也记不住他了？

而且那个蒙斯醉还是她喜欢的人！

陛下是不是因为上一次他大闹御书房的事情而生气，所以明知道自己喜欢她，还将那蒙家的庶子赐给她？

可是陛下是如何知道自己喜欢她的？

“不行，你不可以娶蒙斯醉！那蒙斯醉已经嫁人了，你不可以娶他！”

他说完，拉着她的手便要往外走去。

司慕涵一愣，“阿暖，你做什么？”

“我们马上进宫，让陛下快些下旨，将那蒙家庶子嫁给你，而且还要快些成婚！”雪暖汐紧张地道，只要那个蒙家庶子进了门，那陛下就吧不会去帮她抢那个蒙斯醉了！那样她就不会娶蒙斯醉，也不会不会忘了自己了！

虽然让她去娶那个蒙家庶子他也很难过，可是她情愿她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好过她娶那个蒙斯醉！

“我不管，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娶那个蒙斯醉！绝对不可以！”

雪暖汐本就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庞此刻更加的通红。

司慕涵愣了愣，随即苦笑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雪暖汐喝道，“陛下是你的母皇，即使她不疼爱你，但是若是知道你喜欢那个蒙斯醉，一定会将他抢过来给你的！”

“阿暖。”司慕涵眼中掠过一丝暗沉，“不是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如你母亲这般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雪暖汐一愣。

“蒙斯醉已然嫁人了，即便母皇真的想成全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夺臣子之夫的事情来，你不要再胡说，若是被别人听见了，定会引起一番风波来。”司慕涵正色道，她看着他，神色认真，“昨夜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可以再想想，阿暖，人只有一辈子，若是在关键的地方走错了，那这一辈子也就完了，你对我好，我知晓，所以我不想来日你会后悔。”

雪暖汐长大了嘴，正欲说话。

司慕涵抢先道：“不要这般急着下结论，若是你真的喜欢我，那便好好想想，你与宁王的婚事我会帮你处理掉，我不会让宁王向你逼婚，所以你不用着急，好好地想想！”

“可是我……”雪暖汐的话还未说完，后面就传来了章善的声音。

“殿下，安王殿下来访。”章善上前道。

司慕涵点头，“本殿知道了。”

章善点头，然后退下。

雪暖汐又想说话。

司慕涵抢先道：“时间还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过会儿你若是向进宫，我可以带你一同进宫，但是阿暖，上一次大闹御书房的事情，不可以在做，母皇她……她和你的母亲不一样！”

雪暖汐脸色一变，回想了一下方才她的话，急切地问道：“你是说，陛下要害你？”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害我们自己的，唯有我们自己！”司慕涵神色清冷地道。

雪暖汐反驳：“我也不会害你！”

“也许我会害你。”司慕涵淡淡地道。

雪暖汐随即肯定地道：“你不会！”

司慕涵沉了沉眸，忽然问道：“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宁王？”

“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雪暖汐不明白。

司慕涵笑了笑，却没有暖意，“你不想嫁给宁王，除了不喜欢她之外还有什么？”

“那宁王那般的阴险恶毒，我自然不愿意嫁给她！”雪暖汐厌恶地道。

司慕涵敛去了笑意，“你有没有想过，本殿和宁王或许也差不了多少。”

雪暖汐一愣，随即反驳道：“你才不恶毒不阴险！”

“阿暖，我们虽然认识了许久，但是你真的认为你就这般的了解我吗？”司慕涵看着他，说道，这些话本来昨夜她就像跟他说的，只是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凝视着他眼底的乌青，想来昨夜睡不好的人不只是她一个。

雪暖汐忙道：“我自然了解你！”

“若我真的如你所想的这般的好，便不会这样对一个对我真心真意的男子。”司慕涵缓缓地说道，“阿暖，你可知在宗亲大牢中我想过什么吗？”

雪暖汐愣愣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了一丝慌张，他不喜欢她这一表情，像是她离他很远似的。

“那时本殿想，为何本殿会被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逼到那个地步？”司慕涵冷笑一下，“不是因为本殿做错了事情，而是因为本殿一无所有，所以才会被宁王这般避害，当时本殿看着你，便想，若是我娶了你，是不是便可以得到雪帝师的帮助，一步一步地在朝中站稳脚跟，一步一步地拥有自己的权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那个不会再有人敢这般欺辱本殿的位置之上！当时，我只是想着如何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雪暖汐愣住了，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满目的不敢置信。

“阿暖，我没有你想的这般的好。”司慕涵双手紧紧地握着，压下了心头的那一丝暗痛，一字一字地道：“本殿与宁王，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雪暖汐颤抖着双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司慕涵吸了口气，收回了实现，转过身，极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你若是想回家，跟章善说，她会派人护送你回去。”说罢，起步离开。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雪暖汐忽然喝道，声音颤抖着，“既然你是想利用我，为何后来又跟我说那些话？你真的怕宁王吗？还是你也喜欢我，所以才那般急着赶我走，不想利用我？不想害我？司慕涵，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司慕涵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

雪暖汐又道：“你不要再说谎骗我了！大姐说我单纯，二姐说我傻，母亲说我任性不懂事，可是我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说帮我处理掉宁王对我逼婚一事，你根本就不怕那宁王，所以那日你当着二姐的面跟我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你是不是不想伤害我，所以才说那些话将我赶走？可是你心里却是真的喜欢我，所以那日在街上，你会关心我的伤，那晚在安王府，你帮我识破了宁王的诡计，救下了我！若是你不喜欢我，你为何要做这么多事情？司慕涵，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司慕涵转过身，一脸沉静，“那你有没有想过，本殿这般做可能只是想让你更加的喜欢本殿，从而更加坚决地想要嫁给本殿？你或许还不知道，你母亲已然看清了本殿的心思，她已经说明，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嫁给本殿这样的人，也许本殿这般做，只是想要你去说服你母亲将你嫁给本殿，从而达到本殿的目的！”

“你胡说！”雪暖汐喝道，母亲居然跟她说了这样的话？母亲居然不愿意将自己嫁给她？那是不是说，她这般抗拒自己，也是因为母亲？！“你放心，我会说服母亲的，她一定会同意的！”

司慕涵蹙起了眉，“你就真的不怕本殿利用你挟制你母亲？你就不怕本殿利用你得到了本殿想要的东西之后将你给甩到一边？！”

雪暖汐走到她面前，吸了口气，“我不怕！我说过我这一辈子只会嫁给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嫁！”

司慕涵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却是说不出滋味，她看着他，良久不说话，她以为当她将这些事情告知他，他便会对自己完全失望，可是如今……

阿暖，我该拿你如何办才好？

你就真的这般不害怕，你的一生会毁在我的手里？

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为何你却可以这般的确定？

为何？

司慕涵想不明白。

雪暖汐之于她，或许是一种福气，可是她之于雪暖汐，却极有可能是一祸害。

“反正我也恨极了那宁王，你利用我得到想要的势力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可恨的宁王！”雪暖汐正色道，“至于我母亲，你放心，她最疼的人就是我，只要我嫁给了你，她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

司慕涵看着他，却摇了摇头。

雪暖汐见状，心急地道：“你不相信我？”

司慕涵叹了口气，“你先好好想想，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不便会后悔的！”

“我绝对不会后悔！”雪暖汐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肯定道，没错，他听到她说过她曾经想利用他的事情之后，心里是非常难过，可是她之所以想利用他，也是没办法啊？

陛下不疼爱她，宁王又想害她，她不过是想得到一些势力然后好好保护自己而已！母亲曾经说过，人都会犯错，但是若是逼不得已，那即是翻了再大的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而且，他真的喜欢她！

大姐说过，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是要与她携手面对一切的困难，就像当年母亲和父亲一般。

当年母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人，父亲不也是对她一往情深，不管面对什么困难，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事情，父亲都是一直支持她，一直爱着她的！

父亲可以，为何他就不可以！

而且，他一直以为她不喜欢他，如今终于知道她也许也是喜欢他的，他如何能为了这点困难便要弃她与不顾？

他雪暖汐才不是这样的人！

“年后不久，宁王应该会再一次请旨赐婚的，那时，我会想办法彻底断了宁王的心思。”司慕涵声音绵长地道，“再那之前，你先好好想想，若是到了那时，你还是这般坚定的想嫁给我，我便会向母皇请旨赐婚，娶你为本殿的正君。”

雪暖汐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本殿说话一向算数！”司慕涵点头道。

雪暖汐心中一阵狂喜，语气却带着威胁，“这可是你说的，你若是反悔，我便咬死你！”

“或许，到那时候，后悔的人是你！”司慕涵静静地道。

雪暖汐瞪着她，“我才不会后悔呢！”他看着她，心中除了狂喜之外，还有一丝的羞涩，“我去叫那蜀羽之起床了，不跟你说了！”

他说罢，快步离开！

“阿暖……”

雪暖汐转过身，看着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蜀羽之的，大姐说，当正君要心胸宽广，不许欺负其他的君侍，看他不能生孩子的份上，我便放过他了。”他说完，随即瞪着她，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说道：“不过你不可以让其他男子生孩子，不，不可以让他们比我先生孩子！尤其是那个蒙家庶子！”

司慕涵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雪暖汐见状，怒气冲冲地道：“你答不答应！？”

“好。”司慕涵点头，轻轻地道，脸上的笑容更深。

雪暖汐见她点头，脸颊红了起来，“你不许笑我不要脸！”

“不笑。”司慕涵淡淡地道，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

雪暖汐看着她，脸上越发的烫，尤其在这时，脑海中浮现了昨夜的情形，他决然做了这等不要脸之事？不过若是早知道这样做了，便可以让她点头娶他的话，他就早些去做了，以前听说那水墨笑很聪明，他一直不信，如今倒是真的！

他低着头，看着脚跟，心跳的极为的快。

司慕涵蹙眉道：“怎么了？”

雪暖汐闻言，快速抬起头来，快步上前，然后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亲，旋即转身，快步离去，速度快的像是在逃命似的。

司慕涵睁大了眼睛，一脸讶然，须臾后，讶然转为了轻笑，暖暖的轻笑，挣扎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往后，她的人生不会只剩下一片暗沉，“阿暖，阿暖……”

司慕涵低喃着雪暖汐的名字，这个她随口取的昵称，如今却成了她心头的温暖，这温暖即便是冬日的寒风，也吹不散。

“真没想到，十六皇妹居然这般的幸运。”忽然间，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

司慕涵快速转身，随即见到安王司慕璇正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她眯了眯眼，随即上前，“十三皇姐怎么在这？”

“我见十六皇妹许久未来，便冒昧出来走走，只是没想到见到了……”司慕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司慕涵厉色道：“十三皇姐难道不知道在别人的府上这般随意走动非常的无礼吗？”

“十六皇妹不必紧张，方才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司慕璇淡笑道。

司慕涵冷笑道：“即便十三皇姐说了出去，那又如何？”

“看十六皇妹这般紧张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重视这位雪公子。”司慕璇似笑非笑地道：“相信雪公子之前大闹御书房拒婚也是因为十六皇妹了。”

司慕涵没有否认，沉脸道：“十三皇姐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我说了，这件事我不会管，只是若是十六皇妹想达成愿望，可能会有些困难。”司慕璇淡淡地道，“五皇姐这一次虽然暂且罢休，但是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雪家这一助力的。”

司慕涵沉吟半晌，“难得今日十三皇姐不必上朝，便跟皇妹好好聊聊如何？”

“我正有这个意思。”司慕璇笑道。

司慕涵做了个请得手势，和她一同回到了书房。

书房内，司慕涵亲自为她煮了茶。

司慕璇安然接过那杯茶，轻轻地喝了一口，“没想到十六皇妹还有这等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