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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穆罕默德眼眶内眼珠一通乱转。
王林斌一看大事不妙,人只有心虚才会在脸上显露出这种表情(王林斌自己就常常在做错事后感到心虚,对他来说这是经验之谈。),或者说是心怀叵测却又胆小的家伙(王林斌印象中最深刻的例子是与荆柯一同去刺杀秦始皇的“勇士”秦舞阳)在被人问到要害处一时露了怯。这个穆罕默德不是对自己动了杀机,就是想开溜。
王林斌对自己有这种想法一点儿不奇怪,阿拉伯人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奥斯曼土耳其人信奉的也是伊斯兰教,而中国人不是无神论者,就是嘴边整天挂着菩萨保佑的佛教徒,还有一些是接受洗礼的基督教徒。要是这样说,阿拉伯人与土耳其人属于自己人,他们之间的斗争乃兄弟阋墙,自家人关起门内讧而已。可对他们来说,登上美索不达米亚的中国人都是异教徒,王林斌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伊斯兰教好象对异教徒特别仇视,如果他们要联合起来,一起打倒异教徒,恐怕自己属于送上门去的餐前开胃小菜,真是想想也让王林斌不寒而栗。别人的命可以不值钱,自己性命毕竟只有一条,怎么说也不能给人家就这么取走了。这个穆罕默德虽然到过中国留学,再怎么说他也是阿拉伯人,如果没有特别意外(如天生乃秦桧这样的好汉),再怎么说他的胳膊肘也不应该朝外拐。王林斌暗自揣摩,自己是否应该用金钱或者其他什么(如美女或者官职,这些东西大可事先开空头支票,等自己安全了,是否兑现就完全看自己心情了。)收买这个阿拉伯大胡子?
王林斌正想着,穆罕默德转了会儿眼珠,终于开口了。“大人……这条路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走过了,好象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努克腊,至于走多少时候,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路线绝对不会走错的,这个我可以保证,大人请看,这条道路上虽然荒无人烟,可还可以找到骆驼粪便,这说明我们没迷路。”
王林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刚才是多心了。不过担心阿拉伯人拿自己开刀这心一放下,对穆罕默德的气又不由得升了起来。这个阿拉伯大胡子还真敢吹!十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他居然还敢自告奋勇说什么自己熟悉这条道路?要是光看骆驼粪便就能知道自己是否走对路,也用不着向导,自己一路观察粪便好了,这样还好替海军节省一千块钱的向导经费。这样的事情在旅途中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王林斌感觉有好几次自己都和穆罕默德一起兜着圈子,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让很很容易迷失方向感,当时王林斌还以为自己多疑,现在看来,当时并非自己多心,完全是向导太业余,让自己兜了不少弯路。明白了向导无能,王林斌对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距离麦地那还有多远很是怀疑,麦地那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摊着这么一位向导,谁知道呢!
还没责怪羞愧的穆罕默德,骑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策动骆驼飞快跑了下来,王林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骑兵已经冲到了面前,过来的是担任前面斥候的骑兵上士袁伟。
袁伟将骆驼带住,朝王林斌行过军礼连忙大声道:“上尉(为了方便联络,王林斌被授予临时上尉军衔,在阿拉伯人地盘,他将以上尉名义活动)!前方十公里处有滚滚黄龙,看情形有一支规模很大的队伍正在朝这边急速驰近,小郑带了两名战士已经过去侦察了,请上尉决断!”
“……有多少人?会不会是土耳其人?”
“从掀起烟尘看,至少数百人,至于是哪方面的,等小郑他们回来才知道,现在分辨不清!”
王林斌扫了眼身后杂乱的尘烟,心里暗暗叫苦。在沙漠中急驰的不是土耳其骑兵,就是沙盗,或者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侯赛因的起义军?侯赛因已经说了他们要打到大马士革去,现在都跑到麦地那那边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自己队伍里只有百来人,有战斗力的,只有从陆军请来的一个骑兵排,不到四十人。其他的都是在法奥征召的当地阿拉伯人,就是骑兵排,他们接受的训练也是骑战马作战,而非颠簸比战马更甚一筹的骆驼,何况陆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士气正低落呢,能有多大战斗力实在难说的紧,没想到安全走了这么多路后,终于还是遇到麻烦了。王林斌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西北方升腾起的烟尘已经隐约可见了。“这个这个……马上查清楚来人是谁。唉,怎么在这里遇到这种事情!”
调查来的队伍到底是谁的骑兵还没回来,后面的骆驼队倒跟了上来,见王林斌骑着骆驼在沙丘上手打凉棚张望着西方,押运骆驼队的骑兵排排长黎宁少尉从后面赶了上来,小声问了下王林斌身边骑兵,了解情况后,看了眼西边天际间出现的黄龙,带着骆驼到了王林斌身边。见王林斌眼神慌乱,对眼前的局势手足无措,大声请示道:“上尉!前方出现大批不明武装,不知是敌是友,是否马上命队伍停下布阵?”
“不错!马上将队伍拉到沙丘上布阵!”六神无主的王林斌如梦初醒,赶紧附和道。
黎少尉答应声,掉转方向大声吆喝着自己手下,带着那些骆驼队非武装人员就近登上了沙丘。
对王林斌这个海军学院不过读了一年书,如何指挥现场这么大一支队伍还不如一名陆军老兵的海军上尉来说,让他处置面前的局势,显然有些勉为其难。可他却是现场军衔最高的,而且是所有事情最后决断者,能想到布阵到沙丘上,居高临下防御,这已经很不错了。
三百多匹骆驼在骑手驾驭下,登上了一座略大的沙丘。虽然很慌乱,还是很快将骆驼围成一座圆不像圆,方不像方的多边形怪阵――袁伟原本想布成圆阵的,可那些阿拉伯人听说可能遭遇了敌人,一个个腿都软了,布成的阵也只能勉强凑合。骆驼在驮手吆喝下跪了下来,时间紧迫也没办法聚沙搞外墙,只能让骆驼的血肉之躯替他们抵挡子弹了。几匹骆驼携带的箱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一批乌黑锃亮的步枪,黄灿灿亮煌煌的子弹,还搬出三挺海军陆战队才有的一九一二式轻机枪,一门六零迫击炮。步枪和子弹很快分发给除骑兵之外的人员,连穆罕默德也分了一杆步枪,三十发子弹。过来的人毕竟太多,如果是敌人,靠不到四十人的骑兵想要拦阻住他们显然不现实,这些人虽然不懂得打仗,放放枪壮壮声势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效果能有多大,这也只有上帝和先知才知道。骑兵排战士从骆驼上跳了下来,现在固守这里也用不着体现骑兵速度上优势,三挺机枪和一门迫击炮分给了他们,希望能靠他们将可能出现的敌人击溃。如果敌人在见到王林斌这支规模不大队伍却拥有猛烈的火力后知难而退,这自然是上上大吉。
王林斌跳下骆驼,抽出随身携带驳壳枪,打开枪机疾走几步走到外面,伸长了脖子望着西北方。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看架势人数应该不止几百人,王林斌的手心里都是汗水,觉得沉重的驳壳枪快要握不住了。扫了眼周围,除了骑兵排战士显得很沉稳,身边这些赶鸭子上架半道出家的“士兵”和自己一样,自己的皮肤在东非晒成了黑人,脸色就是再差,也不会突然变成了小白脸,这些人却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于是周围人那一张张脸不是雪白就是蜡黄,反正没一个正常的。
在里面,骆驼携带的那些物资已经卸了下来,一个个箱子垒得老高。这些箱子里都装着送给侯赛因礼物,要真得是敌人,看来这些全成了土耳其手下孝敬自己主子的礼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林斌暗自揣测真要敌人势大,略微抵挡一下,自己还是缴械投降比较好。反正队伍里带着这些东西是送人的,至于送给侯赛因还是穆罕默德五世也没那么大区别。而爹妈给自己的性命只有一条,自己不是孙悟空,金刚石做的脑袋任凭什么东西也砍不下来,要是这条性命交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不划算。当然,不抵抗也是不行的,万一战争结束,离开战俘营回到国内,给人告一状说是自己看到敌人就投降,军方就是不追究,背后的骂名他可承受不起。
“小郑怎么还没回来?”看着黄龙越来越清晰,而侦察过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郑伟龙和其他两名骑兵还没回来,王林斌心里越来越浮躁,他恨不得扯着嗓子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心中恐惧。
袁伟手指着远方高兴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上尉您看!那边出来的不是小郑他们吗……咦?怎么后面还跟着人?”在西边,无遮无挡的太阳照射下,奔过来三匹骆驼,而他们后面一小队骆驼骑兵从沙丘后拐了出来。跟在最前面三匹骆驼后面笔直朝王林斌他们站着的地方赶来。
“上士,你的手下不会叛变投敌了吧?现在带了敌人来对付我们?……我看他们很不可靠!对,一定是叛变了,当了可耻的叛徒!”
王林斌这话一出口,马上招惹了身边那些骑兵排战士横眉怒眼。袁伟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要不是王林斌官据上尉,他拳头就要挥过去了。强忍着怒气,袁伟愠道:“上尉……这可不能开玩笑!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敢打赌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当什么叛徒!上尉一定过虑了。”
“过虑了吗?希望如此,不然我们大家可都危险了。”王林斌嘴里意思还有些不相信袁伟所说的,袁伟干脆给他来了个听而不闻。王林斌没反应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很伤人心。不过这也难怪,从小王林斌在家里就惟我独尊,家里任凭谁都必须按照他所说的话去做,没什么人敢于违背他。上学后,他读书的学校,父亲都是校董事会会长,看在钱的份上,校方也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公子。报考军校时,虽然王磊为了不听话的儿子头一回打了他,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让他报考军校,并且在军校录取后,没有再做梗。所以到现在王林斌也管不住他那张嘴。部队军纪森严,在上级那边,他还能顾忌一下,现在这里就他最高,王林斌老毛病又犯了。实际上真要是敌人,郑伟龙不管是否投降他们,王林斌运气都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他说的这些话只能是废话。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王林斌身边趴在地上操纵轻机枪的战士打开了保险,将枪托顶在肩部,歪着头闭起左眼瞄准冲过来的骑兵,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副射手手持弹匣半屈膝跪在机枪边,机匣正上方三十发弯弹匣已经装好,只要王林斌喊一声“打”,轻机枪马上会发出欢快的奏鸣曲。
“打开保险,准备射击!……只要证明是敌人,坚决予以打击!”
王林斌身边穆罕默德连忙将他说的话用阿拉伯语翻译一遍,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杂乱的哗啦哗啦声,那些原本只是赶骆驼的阿拉伯人学着下了骆驼的骑兵样子,手忙脚乱拉开了枪栓,半弯着腰将步枪举起来瞄准过来的骆驼队伍,只是他们步枪枪口在不停摇动着。
“砰!”地一声,在王林斌后面响起一声枪响,子弹携带尖厉的啸音从王林斌耳边飞过,将他吓了一大跳。接着噼噼啪啪,沙丘上响起一阵乱枪,那些阿拉伯人听到枪声,以为可以开枪了,纷纷扣动扳机,将枪膛中待发子弹打了出去。一发发子弹要么飞上天空,不知所踪,要么打的沙丘下黄沙腾起一点点沙尘,每一发子弹都与过来的那些骑兵离了十万八千里。
王林斌吓了一跳,他没想明白自己还没下令开火,怎么那些人就先打起来了?“停下,停下!……别打了!”王林斌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挥舞手臂大声喊着。穆罕默德刚才也打了一发子弹,正准备拉下枪栓继续扣动扳机,听王林斌焦急地连声喊着,这才想起刚才王林斌并没有下令开枪,自己完全是神经过敏,下意识开了枪,于是又用阿拉伯语将王林斌喊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随着穆罕默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高声叫着,枪声稀落下来。“我还没下命令呢,谁让你们开枪的?!”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阿拉伯人,王林斌脸都气歪了。刚才不知谁打的一发子弹贴着自己发梢飞了过去,要是低一点儿,王林斌也用不着再说话了,差点成了烈士的王林斌不能不生气。
穆罕默德毕竟是翻译,其他人听不懂王林斌所说的话,他听的懂,见王林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想起自己没听“大人”命令就开枪,脸红了起来,唯唯诺诺说道:“大人,他们可能见到下面那些人惊慌过度才开了枪。这个……能将他们赶得远远的,是大家共同的心愿。”
王林斌没好气地瞪了眼一脸讨好的穆罕默德,却有些无可奈何,他们这些人不是军人,不懂得服从命令,而且这些没什么知识的文盲也听不懂中国话,自己说什么必须要通过翻译才能和他们沟通,沟通有误在所难免,王林斌强烈地感到自己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阿拉伯语,不然这个联络员总当的有些别别扭扭。方才阿拉伯人没有命令就乱开枪,现在也查不出是谁差点杀了自己。要是自己会说阿拉伯语,事先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好好交代下去,相信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理脸红的阿拉伯人,王林斌有些钦佩地看着或卧或跪的骑兵排战士,刚才局面如此混乱,这些战士却如同石雕的塑像,动也不动一下。一滴滴汗水从战士们脸颊旁滑落,他们却没伸出手擦拭一把。“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呢!”王林斌心中不由感慨道。
站在王林斌身边的袁伟走上前问道:“上尉,是否我带两个人下去接应一下小郑他们?”
“这个……”王林斌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心里十分矛盾,如果是敌人,袁伟带两人下去接应搞不好就丢给敌人了,那样这里本来实力就很脆弱的防线更显得单薄。“小心谨慎点,万一不行,你们先马上撤回来,保存自己才能更多的消灭敌人。至于小郑,只要我们这里能坚守住,相信总有办法的。”王林斌拍了拍比自己年龄还大的袁伟,如同大人般郑重交代道。
“是!我理会得。”袁伟答应一声转身去找自己手下了。
看着强做镇定的王林斌,黎少尉不由有些改变对这个如同乘座飞机爬上去的王上尉看法。不满二十岁的王上尉在如此紧张形势下虽然开始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甚至还能分辨出那些重要,那些应该舍弃,这真是难得可贵。要知道,这个上尉是海军军校毕业的,在走这趟路之前,他还从未有过陆战经历,黎少尉原本以为这个王上尉看到这么大声势会吓的尿裤子呢。
黎少尉能有这种想法,完全是陆军一贯看不起海军流传下来的传统观念。海军嘲笑陆军是旱鸭子,而陆军回敬海军,说他们是水鸭子――鸳鸯。除了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其他能耐一点儿也没有。让陆军瞧不起海军的,还有海军官兵总吹自己打起仗来有多勇猛,可陆军觉得如果海军能像陆军一样用血肉之躯顶着敌人猛烈炮火,密集弹雨前进,陆军觉得这样自己还能佩服一下,海军官兵藏在厚厚的装甲后面作战还叫苦,身上军服穿着如同大白鹅,典型一副花花公子样子。
一路上王林斌的表现让黎少尉觉得这根本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刚才遇到突发事件,这个公子哥又显得惊慌失措,让黎少尉更瞧不起他。不过真的下了决定,王林斌敢于提着手枪跑到前面,现在语气也没那么慌乱,这就有些不简单了。不过说不定这个花花公子正因为不懂得战争,才能这么快稳定下来,不是有人说“无知者无畏”吗?这也难说的紧。
袁伟带了人还没下,王林斌从皮套中取出望远镜,平举到眼前,不停微调焦距。郑伟龙和跟他一起的两名骑兵在望远镜里已经很清晰了,可以模糊看出骑在骆驼上人的面孔。王林斌看了一会儿,扭头将望远镜递给问骑兵排黎宁排长:“少尉,他们是否在向我们摇手?不会是招手吧?好象还喊着什么……少尉你听的清楚吗?”
黎宁谢绝了王林斌递过来的望远镜――他自己也有。看了一会儿,见望远镜中三名骑兵手臂摇晃着,分不请是没事情招手,还是情况紧急摇手,张着嘴好象喊着什么,支起耳朵,努力聆听传来的是什么内容,可在急促的骆驼蹄与驼铃声中,传来的声音显得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黎宁能够分辨的是跟在自己骑兵后面的那些人身上穿着一席长袍,不象是土耳其骑兵,放下望远镜对王林斌犹豫地说道:“这个……好象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没什么敌意。”
“是吗?”王林斌自己也觉得理当如此,不然小郑他们应该被捆着压过来,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肯定地再追问了一遍。性命交关的事情,不能不小心谨慎。
“等上士接到他们,事情就明白了。正要是敌人,我们的机枪可以将他们冲锋打下去。”
在王林斌和黎宁视野中,冲下去的袁伟与郑伟龙他们会合在一起,后面跟着的大队人马也涌了上去,将袁伟他们几个给包在了里面,透过望远镜,王林斌可以看到袁伟正和周围骑在骆驼上的那些人交谈着什么。
“不是敌人。”王林斌将望远镜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轻松地说道:“这些人可能是商队或者游牧部落,不然上士现在可没那么好心情跟他们聊天。让战士们把枪收起来吧。”
“上尉,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现在把枪收起来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很被动。”
听黎宁这么一说,王林斌点点头赞同道:“不错,少尉警惕性很高,想得没错。我们还是多加防备些比较好。”
没多少时间,在下面的黎宁骑兵排六名战士催动坐骑奔了上来。快到沙丘下时,王林斌和黎宁看到飞驰上来的袁伟脸上没了刚才下去时严峻的表情,好象很高兴。
袁伟快要冲上来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上尉!……排长!好消息,过来的是贝都因人队伍,是侯赛因指挥的起义军,侯赛因和劳伦斯就在后面!”
“是起义军?娘的,他们不是到麦地那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我说黎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上尉排长了?”一听上来的不是土耳其人,不是沙盗,也不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王林斌彻底轻松了,站直了身子,嘴里骂骂咧咧开着黎宁的玩笑。
听手下讲来的不是敌人,黎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更加让他开心的是本来自己要护送这支队伍到麦地那去,现在却在这里遇到了货主,自己身上担负的担子算是可以放下来了。“呵呵,上尉别开我玩笑,如果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了回到部队我可能会升为中尉,上尉?除非有什么人看中了我,不然短时间内用不着指望了。”
王林斌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可难说,战争年间嘛,只要有仗可打,并且能打好,这官升起来不很快?从今以后我可是天天要看这些阿拉伯人脸色,这上尉算是不会动了,说不定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远远超过我。呵呵,那时候我可要叫你首长了。”
能超过你才怪!黎宁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是从新兵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到了快要三十岁才升到少尉,而面前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毛头没当几年兵,也没什么本事,可人家现在已经是上尉了。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如何能跟这个在上级面前特别得宠的少年比?想是这么想,黎宁还是谦逊道:“上尉您太谦虚了,相信上尉一定能在阿拉伯人中打开局面,到时候上级不还会很快将你提拔上去?”
“也许吧。”一想起他的上级欧阳镡上校在他离开法奥前一再叮嘱的话,王林斌马上觉得自己这次到阿拉伯人这里来担当联络员,别被人家撤职查办就万福了,想要升官?这好象太难了。
虽然同样是上尉,劳伦斯年龄比王林斌大,作为考古学家,对阿拉伯这里比王林斌熟,而且还很早就到了侯赛因的队伍里,现在就在下面那支队伍里。至于王林斌呢?不过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以前除了中国什么地方也没去,这次战争爆发后,才跟着上校到过德属东非,而且就是到了那边,他整天还躲在船上,根本就没下去逛逛,虽然年轻,在路上跟着穆罕默德学了两句阿拉伯语,可对阿拉伯的了解如何能与劳伦斯相比?上级还期待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阿拉伯人舍弃英国人,将感情投向中国一边,可这么多不利之处,要完成任务实在是太困难了。完不成任务,自己升元帅的梦想岂不有破灭之危险?
容不得王林斌过多想想自己,袁伟与郑伟龙陪着一名阿拉伯青年人登上了沙丘。见上来的年轻人自己认识,王林斌彻底去掉了对过来队伍的怀疑,将驳壳枪插进枪套,笑着迎了上去。
“达赫姆,你们不是说要准备进攻大马士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的年轻人是只有十七岁的达赫姆,欧阳镡上校在凯苏马赫与侯赛因、劳伦斯会谈时,王林斌在外面通过翻译与这个年轻人交谈过。王林斌能对达赫姆留下深刻印象,倒不是说达赫姆有多英俊,――在王林斌心目中,这世界还没有什么男人能比自己更英俊潇洒。――而是有关劳伦斯与达赫姆的传言让王林斌对他很感兴趣。在传言中,达赫姆是劳伦斯三年前在卡奇米什考古时,认识的给工地送水的当地水童,从那些人们口中,王林斌听说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关系相当好,好到大家认为劳伦斯同性恋的对象就是达赫姆,只是俩人都否认人们的传言,同时工地的工人也证明所谓同性恋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劳伦斯与水童的关系纯属莫逆之交,这样的传言才渐渐消散。王林斌开头认为空穴不能来风,传言总有它出现的基础,只是和达赫姆接触后,他才知道所谓劳伦斯是同性恋,不过是对他心怀不满的小人胡乱猜测,或者有意造谣,劳伦斯对阿拉伯人显得平易近人,教达赫姆数学、历史、地理等知识,并且还说他的梦想是帮助阿拉伯人争取自由,看着达赫姆对劳伦斯的崇拜眼神,王林斌相信劳伦斯决不是人们口中那种人。只是军方上层好象相信传言更多一些,对劳伦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地位有些低估了。不然不可理解为何会派自己这名“上尉”到侯赛因队伍里来。
穆罕默德跟着王林斌迎了下去,将他说的话翻译出来。一头卷曲头发的达赫姆在与王林斌来了一番阿拉伯拥抱后,听了翻译所说的,笑言道:“我们听东边过来的商人说有一支中国人运输队从法奥那边朝圣城麦地那过来,劳伦斯大人说应该是在凯苏马赫见过面的中国人来了。为了表示我们对中国人的友好,侯赛因王子亲自带了一千多人来迎接你们。”
达赫姆说的话,王林斌只听懂了几个单词,等穆罕默德翻译后,他才知道原来侯赛因能过来,都是因为劳伦斯在他耳边说了话。这下自己少走不少路就见到侯赛因,让王林斌握着达赫姆双手笑道:“谢谢你们,原本以为要到麦地那才能见到王子,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这可太让人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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