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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晋拉着决不情愿的王林斌朝迪迪那边挤了过去,三人汇合在一起,不理暗中直翻白眼的王林斌,徐永晋冲迪迪笑着问道:“你不是说练球去吗?怎么跑出来了?”

“吓,本来是打算练球的,可外面这么热闹,要不出来走走,以后后悔起来不亏死了?!不要说我,整个篮球队的现在都出来了呢!喏,那边不是?”迪迪手指着右边自己来的方向。

徐永晋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望去,可不是?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几位不就是自己学校篮球队的队员!那些人没注意到自己,正兴高采烈跟着人流朝前面挤去,看起来在游行队伍里挤来挤去要比漠北的胜仗更让他们开心了。留意一下左右,徐永晋还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看样子自己学校出来参加游行的还真不少,至少在那些篮球队员身边就聚集了不少自己学校女学生,从年纪来,这些女生应该还在上初中。

迪迪看到王林斌眼睛眯缝起来,咧着嘴笑的极为开心。很亲热地在王林斌肩膀上拍几下表示一番友好,抓着王林斌的肩膀朝篮球队那边走去。“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干脆大家一起走,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快走,前面人好象还要多!”

“倩倩,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你弟弟?”

“是啊,在浔阳一中读高一。我这弟弟老是让人操心,都十六岁了,还像一个小孩。”

“浔阳一中?不错啊,能上浔中的都不是一般人,看来你弟弟学习和你一样好。做姐姐的,弟弟再大,看起来也跟个小孩一样。对了,我刚才听你弟弟在叫招弟,这是你小名吧?”

“朱编辑您真会说笑话,我的小名怎么可能是招弟呢?”徐倩口不对心地一口否认了。对弟弟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的小名,徐倩心中暗恨不已。

至于徐倩说的朱编辑,大名朱鸿铭,四十不到的他是浔阳早报编辑,也许是文人特有的是生活习惯让他看起来略显干瘦,鬓角已经微见华发了,身宽体胖者,看起来如同弥勒佛,瘦弱的朱鸿铭脸上时刻挂着笑意,照样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对上这位外表慈祥的编辑,徐倩可不敢简称他,要是称呼朱编,朱鸿铭非跟自己翻脸不可,无他,朱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雅的词语。

“那怎么他一叫招弟,你就迫不及待回头到处张望?”朱鸿铭见徐倩脸刷地一下红了,笑笑不再说了。

徐倩又气又急,无奈间只得将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朱编辑,别光想着别人家家事,您手中的传单还没有发出去呢!周围这么多人等着多看点儿我军剿灭那群该死的土匪,漠北大地重新得到和平,您就那么忍心不让他们多看点儿?我手中的传单可是都散发光了。”

朱鸿铭失声笑道:“是极是极,我怎么将这么重要的工作忘了?亏得你提醒,小丫头心还真细啊。”

徐倩推了把朱鸿铭:“别说了,快走吧!”

无数的人流从长江路涌了过来,将人民广场挤得水泄不通。议会里维护治安的警察出来了,在议会大门前排成一排,预防情绪因为过分激动失去理智的少数群众闯进议会大厅。市议会虽然是城市最高权力机关,可平常还是允许民众进去议会参观或者投诉的。但象现在这种场合,群众再进入议会显然不是太合适――数万人要是一起冲了进去,议会就是金刚石做的,也要被踩塌了。对议会门前站了些警察,群众也见怪不怪了,对他们的行动人们还很认同,也没人想要冲到议会里表达一下自己与众不同的快乐。不过要是到议会这里来示威游行,警察再阻挡的话,群众是否还会这么想,这可很难说。

不管是工人还是农民,店员还是学生,警察还是黄包车车夫,人们脸上都荡漾着胜利了的喜悦。无数红红绿绿传单在天空中飘动着,阳光下,仿佛五颜六色的蝴蝶正在空中飞舞。锣鼓震天,广场上红旗越来越多,一些人还从店铺里买来红布,高举到头顶不停地晃动着,放眼望去,广场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当徐永晋和他的同学赶到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上万名群众,他们只能站在广场外沿阶梯上,远远眺目北面高大的议会大厦方向。

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厦墙体上,淡灰色的墙体在阳光照耀下,白的有些让人眩目。阶梯旁边草坪中种了不少山茶,大红色的花朵从椭圆形绿叶中探出头,好奇地窥视着外面众人。广场已经站满了人,从大街小巷继续而来的人们涌进草坪,一些人还占据了山茶树原有的领域,徐永晋和王林斌他们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寄到了山茶树丛边。

远远望去,有一小群人从议会大厦里走了出来,挤在最前面的群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距离有些远,声音显得比较沉闷。欢呼声很有感染力,眨眼的工夫人民广场到处都回荡着高声呼喊声,喊声如山呼海啸般遽然从广场上空滚过。

站在草坪上的徐永晋并不清楚是谁从议会大厦里走了出来,不光是他,议会大厦里出来的是谁,现场绝大多数群众都不知道。他只是被现场气氛传染了,不由自主地也跟随大家扯着喉咙用力狂吼着,白净的脸上因为用力过度,很快涨的通红,可人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将最后一丝声音从嗓子里挤压出去。不光吼着,他还和周围人一样,不停地跳跃着,想要看的更清楚些。虽然效果根本没有,人们还是不管不顾继续不停跳动。

从议会大厦出来的人也许正发表着什么重要宣言,可站在后面的人们根本听不到。他们只看到红色的海洋不停地翻滚着,只听到海啸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飞机!……快看,空军的飞机!我们空军的飞机!”

人群中有个稚嫩的童声喊了起来,童声被欢呼声淹没了,但周围的人却从滚滚雷鸣中听清楚着有些尖利的声音。

徐永晋抬起头手放在眉毛边仔细望着天空,可不是!湛蓝的天上一架草绿色双翼飞机正缓缓掠过广场上空。机翼下巨大的红色五角星显得如此鲜艳,那么悦目。

几个人朝天空望去,周围人注意到他们举动,也抬起了头,于是更多的人看到了正翱翔在蓝天的空军飞机。礼帽与草帽纷纷飞上半空,接着又缓缓飘落下来,更多的帽子朝空中飞去,此起彼落,如同在红色海洋里无数色彩各异的泡沫离开了母亲怀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自己的痕迹,接着融入大海,期待下一轮回。

十年前当飞机刚出现在中国天空时,每当天上有飞机出现,好奇的人们总是疯狂地追着天上飞机。这与中国人几千年对“天”的敬畏是分不开的,天在中国人嘴里是“上苍”,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每当人们在绝望的时候突然得到称心如意的答案,那么人们就会说“上苍有眼”,或者“老天开眼了”。老天是否真的有眼睛,这只有老天自己明白,人们这么说,说明了“天”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

自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飞艇在中国空中出现,到了二十世纪,人们对人造物体出现在空中已经没有以前一看到就以为是神仙下凡那种荒唐的举动了,不过飞机的出现还是让人们很意外,因为与借助气囊充满了比空气轻许多气体用来飞行的飞艇相比,木头做的飞机显而易见要比空气重多了,它是如何飞上天空的,人们自然很感兴趣。不过要是告诉人们,他有机会乘坐飞机到天上兜一圈,绝大多数人都会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飞机实在太危险了,好几次正在天上平缓飞行的飞机,下一刻就一头栽了下来。报纸上经常登出什么地方飞机失事,飞行员死伤的消息,接连不断出现的事故让广大群众觉得与坐飞机的荣耀比起来,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些。

再稀罕的东西,看的多了,人们也就失去了兴趣。空军在浔阳外面有一个军用机场,平常只要午后天空晴朗,经常可以看到有飞机从市区上空飞过。在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人们对天上时不时飞过的飞机司空见惯了,只有很少一些人还会在飞机掠过头顶时,抬起头瞥上两眼,或者朝着飞机挥挥手。大喊大叫想要引起飞机上飞行员注意的事情只有儿童还做的出来,成年人都不屑这种行为了。今天大家又一起恢复了童心,对着天上的飞机大喊大叫。

也许空中那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听到了下面欢呼声,或者看到了下方沸腾的人群,飞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飞了回来,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狂风大作,强大的气流让人们睁不开眼睛,当人们睁开眼,只见那架飞机势如万钧雷霆呼啸着,拉起了机身向着博大的天空直冲而去,慢慢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看到没有?刚才飞行员朝我挥手了呢!”

“应该是朝我挥手才对,我还看到飞行员探出头朝我微笑。”

“就你?你算老几?人家飞行员朝谁微笑也不会对着你笑。”

“真的是冲着我笑!你还不相信?连飞行员鼻子眼睛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能开飞机就好了,我也要在天上自由飞翔!”

“算了吧,你知道飞行一次要多少钱?你们家又有什么钱?飞上天这种事情还是等我以后学会了飞行,我带你上去好了。想自己驾驶?门都没有。”

“要是你驾驶,想要我给你陪葬,那才真的门都没有。也不看看你学习成绩怎么样,这么笨的混蛋学开飞机还不是老寿星喝砒霜,活腻歪了?!我要飞行就加入空军!只有空军才是能让我在天上自由翱翔的地方。”

徐永晋和王林斌俩人不甘示弱斗起嘴,实际上刚才飞机从他们头顶飞过时,俩人眼睛都闭了起来,他们连飞机怎么飞过头顶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飞行员有否探出头朝下面微笑?王林斌只是因为过分的激动,才在飞机飞过后,迫不及待要朝自己的好友吹嘘一番,而徐永晋也不想表现出自己刚才眼睛合了起来,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在王林斌说的那些话基础上再自由发挥一下。

虽然嘴斗的很厉害,可在他俩心中却种下了期盼飞行的种子。虽然就现在而言这些理想并不现实,而且以后是否能实现,只有上苍才知道。

“别吵了,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就你们这样的体型能开飞机?你们要是可以上天,连猪也能开飞机了。空军对身体要求你们不知道吧?只有我这样的人家才会接收!”

和迪迪在一块的那些篮球队员中有一位听的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出来给俩人当头泼了盆冷水,还示威式地弯起胳膊,让俩人看看他高高鼓起来的肱二头肌。

一帮篮球队员听了队友说的话,一个个很不识相地随声附和,拍着胸脯告诉俩个傻小子空军需要的是他们这种浑身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男人。其中迪迪的笑声尤其刺耳,按着俩人肩膀低下头将可恶的笑脸凑到俩人鼻子前,夸张的大笑让王林斌和徐永晋在心里将迪迪十八代祖宗咒骂个遍,要不是知道就是俩个人一起上,打架也不是迪迪对手,恐怕王林斌和徐永晋的拳头早就和迪迪那张黑脸亲密接触了,非让他脸上开酱油铺不可。现在的俩人只想地上有条缝隙自己好钻进去,听不到这些混帐冷言冷语嘲讽自己。

嘲笑王林斌和徐永晋的张浩天是迪迪同班,他的爷爷就是浔阳一中校长张义朝,而他父亲张耀东是浔阳市议员,也是体面人物。张义朝是传统文人,古文底子十分深厚,可却手无缚鸡之力,而到了他的孙子张浩天这里,一切斗倒了过来。张浩天学习成绩永远是中游荡荡,以后能否考上大学,只能碰运气,而他的运动细胞却很是发达。张浩天能参加校篮球队并不是因为教练买张义朝面子,完全是张浩天自己实力争取到的。在学校篮球队,迪迪是雷打不动的中锋,一米七五的张浩天就是永远的组织后卫。灵活、头脑好(这个头脑好只能用在篮球场上,要是说张浩天学习也头脑好,他的老师会失声痛哭的)传球及时是张浩天的看家本领,再加上还算稳定的投篮,高一时的张浩天在浔阳高中联赛中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篮球打的还可以,学习上面张浩天却不知道以把篮球的热情转移过去,得过且过,六十分万岁是张浩天行动指南。要是做老子的指责他学习太偷懒,张浩天就会搬出学习成绩在自己身后的还有多少多少人,向前看他是永远也不知道的。

看着顽皮的儿子,做父亲的张耀东常常对张义朝抱怨自己的儿子是否是张家种子,可惜做爷爷的张义朝也许老糊涂了,什么都纵容着孙子,张耀东就是抱怨,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王林斌家里有钱,父亲又是学校董事会会长,从在学校背景来看,王林斌有大把的理由“老子不怕你!”,可想想张浩天有力的拳头,王林斌也只能在张浩天面前噤若寒蝉。老子抗议过,让校长回家教训张浩天,可等第二天张浩天打上门来报复自己,吃苦头的还是自己脆弱的肉体。

“一群肌肉棒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开飞机又不是比赛谁的拳头硬,傻里吧唧的家伙要是到空军去,还不是直冲冲的上去,直冲冲地下来?摔死这些白痴!”

下午在广场的集会还没有散,不过一些人已经开始离开会场回去了。徐永晋和王林斌俩人也跟随那些人离开了人民广场,有些闷闷不乐地朝学校走去。漠北战事平定带来的良好心情早就让张浩天和迪迪俩人搅得踪影全无,现在只有对他们一肚子的怨恨。

王林斌听徐永晋在发牢骚,很有同感地应道:“就是!张浩天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他爷爷是学校校长,在学校做福做威?我老子可是学校董事会会长,我就没他那么张扬,好象自己有多了不起似得。”

徐永晋看看天空太阳有些偏西了,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你自己成绩就行了,真要有你说得那么好,拜托以后就别再让我给你补习功课了!……看时间下午课都上完两节了,回去老师还不罚站?都是你!有什么好看的,跑到外面满世界晃悠。这下好了,害得我也要跟你一起倒霉!”

王林斌见好友对自己大为不满,理亏下只能讨好地笑笑:“别生气嘛,老师那边我去说,保你不会让老师处分。实际上我就是不说老师又怎么可能处分你?别忘了你可是学校好好学习模范典型啊!老师疼你还来不及呢!”

“我说,我怎么听这话这么酸呢?别忘了我家可没钱孝敬学校,那些势利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看我顺眼?!只有你这富家大少爷才是老师掌上明珠,连功课不好也要找我来给你补习,照顾的还真够周到了。”

“哈哈,你居然敢说老师势利,我可要把你这话说给校长听,这学期你的奖学金非泡汤不可!”徐永晋发的牢骚算是被王林斌给逮到了。见徐永晋失言,王林斌幸灾乐祸地坏笑道。

徐永晋脸通红望着面前的王林斌诉斥道:“我有说过吗?我什么也没说!你要是乱给老师打小报告,以后在学校你连一个可以谈话的人也找不到了……跟你说话的人还有,迪迪这种人很乐意跟你说话,不过你要当心口袋里钱被他全部掏走。”

“呵呵,别威胁我,我又不是真的去打小报告,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徐永晋看看王林斌,微微摇摇头,一脸不自信地道:“很难说,谁知道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

王林斌亲热地上前勾肩搭背:“打谁小报告也不会打我们永晋兄啊!谁叫咱是你兄弟呢……哎,看到没有?你的梦中情人在前面,要不要上去打招呼?别害羞,我掩护,兄弟你上!”

顺着王林斌手指的方向,徐永晋看到一群身着白色校服藏青色校裙青春活泼的女生手拉着手叽叽喳喳走在前面,银铃般的笑声从前面传到自己耳中。几个男生从徐永晋他们身边冲了过去,追上前面那些女生,对她们大现殷勤。

一位梳着两条羊角辫,身材苗条匀称的女生走在她们中间,当那女孩侧脸对旁边笑着说话时,可以看到她长了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白璧无瑕的脸上,清澈动人的明眸、长长弯曲的睫毛、洁白如雪的皓齿,还有甜甜微笑时露出小酒窝,乌黑发亮秀发梳成的辫子随着走动不停地晃动着,阳光洒在她身上散发出朦胧的光辉,要是再加上两条飘逸的彩带,她就是下凡的仙子。

徐永晋出了会儿神,反应过来后连忙警告王林斌:“别瞎说!给人家听到还不笑话死?你小子自己喜欢人家,别把我也牵扯进去!谁说她是我的梦中情人了?只是人家漂亮,不由自主多看两眼罢了,那像你?整天跟个疯狗似得围着人家乱转!”

这个女孩是徐永晋一直暗中喜欢的任斌斌,作为初三学生的她在学校中是男生嘴里的校花,千多名女生中惟此最艳,对她大现殷勤的比过江之鲫还要多。徐永晋对女孩子是否漂亮还是懂得欣赏的,只是他了解自己家庭情况,作为穷人家的孩子,以后想要如何出人头地很难很难,而这种花一样的妙人,自有大把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追求,如果人家跟了自己,那以后她苦日子是否愿意过先不说,自己心里面疙瘩可也少不了。

想是这么想,徐永晋还是暗中喜欢她。明明知道得不到的,想要得到的想法却更强烈,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我哪有?人家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就是想又有什么用?”王林斌叹口气不说了。徐永晋见王林斌先愁眉苦脸低下了头,也暗暗叹息一声,垂头默默不语了。

漂亮的女孩永远不会少了追求者,何况以护花使者自居的王林斌?连外貌稍微过得去的王林斌都要赞叹几句,这么漂亮的任斌斌就更没有不追求之理。很遗憾,在任斌斌心目中,王林斌家里虽然有钱,可他本人的形象却是糟糕透顶。她认为王林斌显得流里流气,整天光知道追在女孩子后面死缠烂打。王林斌追求女生无非是鲜花、零食攻势,可那些鲜花让任斌斌送给了花店,而零食被任斌斌送给她班里面女生美美吃掉了――恼人的是吃零食的那些女生都是王林斌最讨厌的丑女,而任斌斌说这些零食是王林斌托别人送给她们的,更是给王林斌引来无数麻烦。鸡没吃到,却惹了一身鸡毛,几次三番后,对任斌斌王林斌是敢看不敢再有行动。小丫头年纪虽小,能耐大着呢!

太阳沉入西方群山,火球由白色变成桔黄色,接着又很快转成了橙红色,晚霞映红了大地,绿色的树叶镶上淡淡的金黄色边缘,街道上人们朝各自家里赶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星星出现在空中,一阵江风拂过,吹起几片纸张在空中翻滚着飘动几下,又落了下去。

城里响起一阵阵的猫狗叫声,一座座民居亮起灯光,马路上偶尔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一切都显得很平静,活跃了一天的城市沉寂下来。

“爸,回来了。”徐永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摘下书包随手丢到桌子上,头也没抬朝里屋叫道。客厅里亮着白炽灯,灯泡用的时间太长了,光线显得有些昏黄。厨房里飘出诱人的藜蒿烧腊肉香味,闻到香味徐永晋咽了口口水,白天又是读书又是到广场参加游行,有些疲惫的徐永晋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想要在吃饭前好好松弛一下自己。

“回来啦?帮妈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吃饭。”母亲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姐呢?她怎么不收拾?”

“你姐还没回来,你先收拾就是了。”

“爸呢?”听姐姐不在,徐永晋还不死心地问道。

“你爸还没回来,今天不知怎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母亲说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很不心甘情愿的徐永晋只得用力挣扎着爬起来,收拾桌上东西。说是收拾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将搁在桌上的毛线、竹针放在竹蓝里,将它从桌子上移开,将桌子拉开后,四边各放一把凳子。摆上筷子,然后再将厨房烧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今天怎么了?外面这么热闹,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

“啊?!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一整天我都在家里织毛衣,只听到外面吵个不停。”

对母亲反应如此迟钝,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到现在才知道问一下,徐永晋只能翻翻白眼:“今天号外上说解放军把为非作歹的德克德黑抓住了,那些人是在庆贺漠北喀尔喀重新恢复和平呢!大家都涌到人民广场,那里聚集了好几万人。”

“德克德黑是谁?”刘舜英只知道和其他家庭妇女在一起探讨一下如何相夫教子,至于国家大事,听是听过的,可听到的东西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也没有往心里去。不知道德克德黑也不足为怪了。

“德克德黑是蒙古人,他是屠夫、刽子手、破坏国家统一的罪犯,死在他手上的中国人就上千了呢!这次这个德克德黑终于在乌布苏诺尔湖被解放军包围,他率领的匪帮被消灭,他自己也被解放军抓住了。从此以后漠北大地再也不会有匪帮,这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

“吓!这人这么坏啊?这种人应该枪毙!这个乌什么尔湖在那里?明天我也要对那些姐妹说说这事情。”

“乌布苏诺尔湖。是在喀尔喀扎萨克图境内,这个德克德黑本来在唐努乌梁海流窜的,被解放军逼到乌布苏诺尔湖边才抓住了。”

门咣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脸色红润的徐建国与徐倩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回来了,晚上该好好庆祝一番,老婆,把我酒拿出来!”

“咦?老姐你怎么和爸一起回来了?”徐永晋印象中姐姐自从高考事件后,就不再怎么搭理自己的父亲,今天俩人一起回来,他自然觉得有些奇怪。

“路口遇上的。没想到爸也去参加了游行。”徐倩将包去放回自己卧室,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怎么?你们也参加游行去了?招弟,下来吃饭。”刘舜英将一壶白酒端了出来,拿出酒杯给丈夫斟好酒,扭头朝楼上喊道。

不等大家坐定,徐建国自顾自端起酒杯,美美地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摇头赞叹道:“好酒哇,好酒!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美味的酒了,真醇,真香!”

徐永晋夹了筷子藜蒿,放进口里慢慢嚼着,抬头问父亲:“爸,你们工厂不是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吗?怎么游行你们也参加了?当时爸在什么地方,那么多人我就没看到有浔船的。”

“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啥?我们知道消息已经很晚了,等到了广场,那边人都开始散了,只赶上一个尾巴。……不管怎么说,咱们解放军硬是厉害。英法厉害不?下海当王八去了;那西班牙说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还不是让我们一顿炮火轰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俄罗斯自吹自己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五千万金卢布不是说赔就赔,连个屁也不敢放?今天好了,这老捣乱的德克德黑也被我们抓住了,以后中国不会再有这种败类,看看其他国家百姓,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整天还惦记着别的国家是否打过来了,政府要赔钱问百姓收钱,做一名中国人,好啊!”

听父亲所说,徐永晋明白父亲是在自己离开了现场后才到了人民广场。徐建国几杯白酒下肚,脸色越来越红了。嘴里不停朝外面喷着酒气,人说话的声音也粗了许多。

“爸,今天我跟老师说这次我不参加春游了。”徐建国说完话垂下了头。

“咋地啦?以前不是年年都去,这次为什么不参加?”徐建国打个酒嗝问道。有了几分酒意的徐建国已经忘记早上家里关于徐永晋参加春游发生的不快了。

“家里不是没钱吗?这次参加春游每人要交三块钱,既然爸说不要去,那我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徐永晋说话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眼眶有些微红了。毕竟还是学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对学生来说不管有什么原因,打击都是很大的。

“……哦。”徐建国这才反应过来,简单地应了一声后,徐建国不再说话继续闷头喝酒,可脸上却越喝越白,无复刚才潮红了。

徐倩从楼上走了下来,父子俩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见父亲听了弟弟话后脸色显得很难看,一个劲喝着闷酒。徐倩想找话打断现在这种气氛,可想了半天,只能将话题咽了回去,走到饭桌前光吃不语了。家里没钱,你就是可以吹得天花乱坠对家庭来说还是没用。

饭桌没有刚才的气氛了,刘舜英放下筷子,低头默默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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