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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夜空,月大似饼。
徐秋被于清霜与于清水两人给领来风波庄。三人一路不提方才之事,于清霜的脸色还有些泛红,不敢抬眼瞧徐秋,于清水则见怪不怪,没将这事往心里去。徐秋驻足,定目念叨:“风波庄,好文雅。”
“清水姑娘,几番瞧来,青水宗的许多地处的名字取得都极妙,可否与我解释一番为何此处名为风波庄?”
徐秋问这话,原因有二,其一此处无风也无波,为何名为风波庄?其二徐秋刻意岔开话题。其实,身子被瞧见了后,徐秋反而更坦荡,先前由于青水湖中阴差阳错瞧了几眼这两位的身子,每每夜深人不静的时候,都会想上几息,叫人难熬。眼下,徐秋心说,既然这两位瞧了我这龙精虎猛的身子,恐怕夜里也难眠,尤其是这于清霜,谁叫她还调戏我来!
于清霜抢先道:“我知道。”
“你知道甚?”
于清水侧目问她,于清霜又摇摇头,呢喃道:“不知道。”
于清霜的魂儿还没还回来哩。于清水也是女儿身,怎么能瞧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当即说道:“清霜,谨记,天下男子也分三六九等,至于方才瞧见了,干干净净的忘了吧,那是下下乘!”
徐秋呜咽一声,安慰自己,“算了,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听池余师傅曾说,此处风水极好,当年宗主正是在此处顿悟。至于为何名为风波庄,我也不知晓,毕竟我与你一样,从未上去过。”
徐秋一步迈其中,“聒噪。”
于清水在身后嘟嘴,提起一剑,佯装要刺模样,碎念:“装模作样。”
有一小儿迎在风波庄门前,是北山小辈,一瞧入门而来之人正是徐秋,立马来了精神,殷勤极了,一手悬剑在下,左手搭在右手上拱手作揖,客气道:“徐秋少侠,来了?”
徐秋纳闷,不过转念一想,瞬息又明白了,于是也客客气气的回了一礼。徐秋就是这样,骨子里虽是个泼皮的人,但是待人之道他还是懂的一些的,俗称“驭人之术”。
令徐秋没有预料到的是,途中不论遇见了谁都是对他一副客气模样,其中还有好几位西山的姑娘,瞧徐秋时候的眼神都变了,含情脉脉,我见犹怜。
青水宗。
徐秋。
声名鹊起。
于清水小声嘀咕,“清霜,瞧见么,徐秋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徐秋听见,充耳不闻,清者自清。
踏步风波庄中,徐秋这才瞧清了其中的结构,共有三层,层层之间足有百尺余,下小上大,好似一山倒悬,其中红木相连,勾心斗角,花灯结彩。极目而上,云雾缭绕,不见顶,徐秋错愕,“风波庄,好去处。”
风波庄内热闹,三宗修士推杯换盏,豪言壮谈,许多修士此间放下来了心间芥蒂,攀谈起来,但都是闲言碎语,涉及宗门之事,闭口不谈,免得犯了忌讳,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显得太无情。
徐秋方入其中,就引来了许多道目光,其中有几道和睦,有几道不屑,也有几道倾慕。徐秋瞧见了几位熟人,正是先前与之切磋过的青山宗与青木宗野修,徐秋一一笑着打招呼,这个时候若是再叫嚣委实有些不合场合,所以凡是与徐秋对视一眼之人都会微微点头,没有谁愿意在这风波庄的文斗时候惹出乱子来,丢人,丢宗门的人。其中有一位姑娘,徐秋不免多瞧了几眼,女子惊艳,身子高挑,大大方方的端坐在一旁,一杯酒悬在手间,不吃也不放,她正与徐秋对视,徐秋正纳闷,忽的!徐秋心神大怔,十怜云,这是十怜云,青木宗使剑的那一位,犹记一夜春,由于当时她是女扮男装,徐秋着实没有想到十怜云会是这副模样。她肤色白净如雪,莲步轻易,朝徐秋而来,手中仍旧是端一杯酒。十怜云靠近徐秋的时候,刻意上下好生的打量了一番徐秋,香舌如兰,她轻声道:“好看么?”
徐秋口干舌燥,犹记当时她可是剑剑要命,眼下却这幅模样与口气,徐秋委实有些错愕,以至于张口无言。
十怜云陡然身子一侧,凑到徐秋耳边,轻轻道:“徐秋,败你,我别无怨言,我十怜云向来佩服比我厉害的人,所以你算半个。”
徐秋笑回:“半个?”
十怜云:“在我心间,小辈之中,公羊穿水才算第一人,而你顶多算半个,此言何意,你可懂?”
徐秋怎会不明白,心说这妮子好生阴险,生生的要将自己往公羊穿水身上牵惹。口口声声说徐秋算是半个人,多新鲜,这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耳中,恐怕早就发作了,怎生都要夸下豪言,要与这公羊穿水一比高下。可是,偏偏徐秋不是寻常人,寻常女子只需掸上一眼,连小褂子什么颜色都能知晓,更何况这点小城府。
徐秋侧身,悄摸的接过了十怜云手间的一杯酒,直接一口饮了下,啧啧嘴,笑谈:“味,差了些。”
十怜云不解,颦眉。
徐秋续道:“徐某人在你心间算是半个人,可你又知否?你在我心间算几分?”
说罢,徐秋回首一拉,于清霜现身,“瞧见么,徐某人心间存不下太多的人,尤其是女子。至多三位,一位是娘亲,一位是这妹妹,还有一位你猜会是谁?”
十怜云夺回茶盏,聪明伶俐的她怎会不知晓徐秋的话外之意,于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去了,不过在她迈步的时候,徐秋又传话:“稍后你瞧好了,徐某人自诩还是有几分才气,不过,你切莫会错意了。”
十怜云顿住,侧回一眼,伸出云袖的手又收了回,轻叹一声,没了下文。
于清霜问徐秋:“徐秋道友,你方才说的什么,为何将我的耳朵给捂住。”
徐秋笑摸她头。
龙虎堂后山河社稷图,画前一张藤木交椅,上有一人,是女子,徐秋瞧她一眼,这个场合,他不敢造次,挥袖,左袖打右袖子,再是毕恭毕敬一拜,“师傅。”
池余好似早就料到了徐秋会有这么一出,当即打出一道清辉将徐秋身子给搀扶住,“不必多礼。”
池余向来冷清,徐秋早就习惯。
左右各有两条藤木椅,由右往左分别是王不歪,离人简,青丑,与一位徐秋不认得的老者。这位老者,慈眉善目,两耳垂肩,寻常两耳垂肩的人都是富态,与弥勒佛相差不多,可这一位却袖中瘦骨。池余轻声道:“徐秋,这一位是临风前辈,北山临风阁主,行礼。”
池余吩咐,徐秋忙作揖:“小辈,徐秋,见过临风前辈。”
临风明眸如秋水,他摆手:“池余,几年不见,你怎生也兴起俗世这一套了。徐秋小友,不必多礼。我临风就是一糟老头子,不如你足智多谋呐,南山初露头角,临风我可都是瞧在了眼里。”
徐秋笑回:“临风前辈,谬赞。”
“青山中,狗不犬,猪不叫,登徒凉明,吵闹,吵闹!词句甚妙呐。就是不知稍后可能再听徐秋小友出口绝句。”
徐秋笑而不言,刻意回首寻了一眼,好在花凉明没来此地,否则才是难堪。虽然花凉明不在此处,可是王不歪在此呐,身为青山宗前辈,听了临风这话怎么都是有些不乐意,于是他阴阳怪气说道:“临风道友,谁人不识唷。三宗皆知青水宗有个才高八斗的前辈,眼下这算是寻见知己,忘年交了么?”
临风喉间鼓动,刚要出声之事,池余抢先出声:“徐秋,你可知你来迟了?三宗修士候你一人,先前你去了何处?”其实,池余是知晓徐秋去了何处的,早在于清水踏门风波庄的时候,她已盘问过徐秋的去处。不待徐秋回话,池余又轻道:“念你初来乍到,罢了,罚酒三坛,可否?”
徐秋没二话,当即捧起三大坛酒,一口一坛,三口三坛,他用袖口擦拭嘴角酒渍,笑问池余:“如此就好?”
“如此就好。”
徐秋安排入座,满目酒菜,徐秋食指大动,请问于清水,“清水姐姐,这酒菜,可吃么?”
于清水一愣,反问徐秋:“不能吃摆上来做什么?看么?”
于清水话音方落,只听徐秋道了一声谢,于是一手吃酒,一手持肉,大快朵颐起来,丝毫不生分,三笼小笼包眨眼空,偌大风波堂,徐秋高呼:“来人,上包子!”
满座皆寂。
青山宗有一小儿唏嘘道:“瞧瞧这厮,吃起东西来何来半点文人气节。”
另一人附和,“就是,这厮顶多也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好手,舞文弄墨,他不行。”
青丑脸色有些挂不住,当即传话徐秋:“徐秋小友,你这稍微也注意一些吃相。”
徐秋抬眼一抹了一把嘴上的沫子,吃了一杯大酒,不动声色一句一字道:“站出来。”
甚?
“说徐某人没有半点文人气节与只是个懂得舞刀弄枪的人,站出来!”
青山宗没有动静,徐秋放下酒杯,取了一根竹签,含在口中,“怎么,有胆子说我徐秋的不是,此间却又不敢吱声么?不过,听着呕哑之声,不似我青水宗之人,也不是青木宗的修士,青山宗,你说呢?”
徐秋委实是一位玩弄人性的高手,一句话就将此事牵扯到宗门上来,青山宗若是因此蒙羞,想必青山宗稍微要些脸的修士心间都不会好受,毕竟他们顶的可是青山宗的帽子,容易先入为主,认为徐秋骂了他。
“一人做事一人当,两人做事两人当。”青山宗两位小儿抵不住徐秋这一顶大帽子,站出身来。其中一小儿续道:“我二人所说并无虚言,徐秋,你要作甚,当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动手?”
徐秋又举酒,身子依旧盘坐,吃酒,他道:“动手?什么臭鱼烂虾也配与我徐某人动手,大不说眼下场合不会与你二人干架,就算是在南山我徐某人也不会与你二人动手,你们可知为何?”
“为何?”
“君子动口不动手!”
“呸,你也算君子?”
徐秋当家重杯掷下,隐隐有怒:“试问,徐某人不算君子,谁人算君子?”
两小儿语塞,方才完不过是顺着徐秋的话罢了,真叫这二人说出什么样的品质才配的上君子二字的时候,又是哑然。
徐秋陡回:“不知?也好。我来说,你二人听着就好!如何?”
“高举文状元,君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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