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005年7月9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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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深深看了一眼前座女性的背影。

他发现自己希望的是被答复“这种人罪大恶极”之类理由，而不是这种完全出于利益因素，不考虑道德的回答。

这就是世家吗？所有人，哪怕只是辅助监督，都在寻求利益的世家？

认识文部修平以来，这样的疑问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夏油杰心中。

“找到了。”文部清水道，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少主是怎么确定他有一个女儿的？”文部清水把资料依次排开，手托着下颌思考。

……

之前在脑子里大骂过文部诚人的片冈匠真，现在想臭骂自己一顿：这哪里是什么可以大宰一笔的小少爷？分明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文部诚人输的不冤，当然，他自己也一样。

把工坊安置在住宅区，是为了用普通人的存在，威胁那些天真正义的高专学生，对于世家少爷这种和自己同样不在乎的人，就失去了效果。

片冈匠真发现自己并无半分可以桎梏对方的筹码，为了女儿，只得干脆利落认输。

他挥手散去术式，问：“修平少爷是怎么发现我女儿的？”

片冈匠真不知道，文部修平因为他的收手而大大松了口气。

“今年之前，你的狩猎活动中一直都没有年幼的女孩子，我怀疑年幼的女孩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想到某人，文部修平突然冷笑，“但是也不排除你是个喜爱幼女的变态。”

“但从今年开始，年幼的女孩被加入了你的目标中，”文部修平道，“可我发现，一个权外者女孩却在目击了你之后被放过了。”

……

“之前他因为女儿，会对那些孩子产生共情，所以放弃了目标，”文部清水随着监听器中传来的声音，向后座两人进一步解释，“但是女儿术式觉醒后，片冈匠真将术师与普通人区分看待，所以不再放过那些女孩。”

“所以，因为具有特殊力量，那个权外者女孩才会被放过。”夏油杰觉得那种自觉自己高人一等的心态简直不可理喻。

……

“这样吗？”不冤，输的真是不冤，片冈匠真再一次感叹，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说，您其实并不知道我女儿在哪？”

“是的，目前并不知道，但也不难找，”即使被揭穿了虚张声势，文部修平也不尴尬，甚至好心为对方解惑，“主要是我猜出了她已经术式觉醒，这很容易给你造成我已经找到她了的错觉。”

片冈匠真心服口服，已经不愿再和面前心眼贼多的少年绕弯子了，索性直接道：“您到底想要什么？”

他虽然不畏咒术会的清扫，但也知道自己是榜上有名的诅咒师，不信思虑周全的文部修平会真的将自己这个麻烦收下。

“文部诚人要搞个大事，咒物是其中一环。”文部修平张口就来，把编造的黑锅甩给了文部诚人。

“您是想让我退掉他的订单？”片冈匠真试探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他女儿暴露的就太冤了。诅咒师没有什么操守，只要有更多的钱，完全不必要受一顿威胁。

“不必，我计划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文部修平的回答很符合片冈匠真心中“阴险狡诈”的形象。

“我要知道，文部诚人定制的咒物是什么样的，好早做准备。然后，我需要你在他取货时套话，把他动手的时间和计划套出来。”

……

“真的有人要搞事吗？”五条悟问，带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劲儿。

“没有，都是编的，”文部清水十分淡定，“少主把那些人都收拾过了，他们只敢暗中做一些小动作恶心人，大事不敢搞的。”

唯一知道文部修平全部目的的文部清水清楚，自从文部修平踏入大门，就没有说过几句实话。

……

原来不仅没钱拿，还要费力费心担风险……片冈匠真无奈应了，准备引文部修平前往地下室。

“有些咒物还在制作过程中，只能劳烦您亲自下去看了。”

“稍等，”文部修平从暗袋了抽出符咒，又解下腰间的咒具短刀压在符咒上，“我现在被咒枷压制，不能使用咒力。”

他把符咒和咒具推到桌子中间：“片冈先生，这是我的诚意。现在，您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您的诚意？”

片冈匠真使劲闭了闭眼。

任谁被别人又是杀气锁定又是语言威胁，妥协后却发现对方根本无法使用咒力，都会有崩溃的感觉。

文部修平交出符咒和咒具，看似做了很大的让步，但这些对于本就不能使用咒力的他也没什么大用。

只是片冈匠真不得不做出回应。

“您稍等，”他微微鞠躬，退出会客室。

……

“建筑内的咒力减弱了。”五条悟突然道，“大部分咒物都被封印。”

夏油杰精神一振，文部修平暴露自己咒力受限时，他生怕片冈匠真杀人灭口。现在大多数咒物被封印，即使五条悟和他强行攻进去，也不会影响周围居民了。

只是，修平身上没有任何倚仗，万一被诅咒师挟持……夏油杰担忧。

他突然想起，文部修平那柄锋利的折刀。

……

片冈匠真撤去埋伏的咒物后，文部修平终于放心地跟在他身后，下到了地下室。

眼前的景象让文部修平瞳孔紧缩——

锁链和镣铐禁锢着几个“人”。

说是人，其实不过是还略有人形的畸形生物。数目和位置不正常的五官，扭曲畸形的四肢，身躯上血淋淋的、能看见蠕动的内脏的创口……

即使是港口mafia的审讯室，也不及此处恐怖骇人。

片冈匠真带上橡胶手套，走近其中一具身体……

他将手伸进她开在胸口的创口，向腹腔处摸索过去。

应该是极痛的。文部修平看见这个“人”章鱼触手似的四肢猛烈抽搐，身体在镣铐锁链束缚下疯狂扭动，面上五只眼睛暴突，却因为没有口部，无法痛呼出声……

片冈匠真扯出一个沾满鲜血的密封袋，胡乱擦了几下，炫耀似的向文部修平展示：“这里面会是一级咒物。文部诚人订单中最贵的一个。”

袋中是一块写满不详血字的丝绸。

“他规定了咒物的材质和外观，要都做到还挺不容易的。”也许是因为身处自己的工坊，片冈匠真有些放飞自我。他注视着手中的咒物，面露陶醉之色。

文部修平做厌恶状，后退一步。

“这还没有完成，还要多培养一段时间，”片冈匠真展示完成，急匆匆地要把密封袋放回去，“不能拿出来太久，没有咒物寄生，它们很容易死的。”

他将手伸向那具身体，又对身后靠近的文部修平道：“修平少爷你离远一点，别让血脏了……”

……

监听器里传来重物倒地的沉闷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