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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程宋在大殿伺候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这等事,两主子僵持,他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官家为大,他可没有这样大的胆子请他出来,于是继续劝说,“官家仁厚,昭容进殿,向官家说明缘由,官家不会苛责的。”
愉景再度摇头,“官家不宽恕,我便不起。”
程宋见她铁了心,怏怏回殿。
傅长烨微微挑眉,心下明白,她这是为奏章之事来了。
手下笔尖微顿,眼前浮现起那日他无意看到的情形,清秀女子,顶着一袭纯黑披风,在宫墙一角,与苏舜尧窃窃私语。
她身上每一处他都知晓,而那样的背影,纵是披风遮掩,他也能一眼看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苏舜尧胆大包天,目无君王,二皇子的事情,他还没和他清算,现在他又沉不住气了?
她的胆子,也不小,口口声声说爱他,不也是昧着良心之言吗?
几日床榻之情,还能换她一丝诚惶诚恐,好,极好。
“宽恕,也要她到我面前来求。”傅长烨沉声说道。
程宋额头冒汗,这才知他小看这传话的差事了。他挪动步子,到愉愉景面前,好声央求,“昭容,殿下请您进去呢。”
愉景微微抬头,廊下空寂,除了值守的小黄门,哪里有那冷清尊贵男人的身影。
愉景于广袖下握紧了拳头,“听不到官家的金口玉言,便不能起身。”
程宋隐隐察觉出来,向来乖顺的愉景,这是和傅长烨较上劲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一物降一物。
程宋心底暗暗叫苦,他从未在战场上吃过败仗,可却在这传话中的差事中,感觉到了气馁。
他灰头灰脸转身,对傅长烨一字不落转诉。
“要我见她?矫情。”傅长烨手不停笔,冷了眉目,原来不是惧怕,是恃宠而骄。
沉水香浓,大殿内鸦雀无声,阳光从东方渐渐往正中挪来,地面被烤得白花花的。
殿内,傅长烨稳坐如山。
殿外,愉景汗流直下,薄衫大袖下,她偷偷挖了一小块香脂抹在了心口上。
他这会儿与她多无情,她待会儿便要让他多后悔。
一滴墨汁落下,花了纸面,奋笔疾书之人,终于停了下来。
傅长烨隔着窗棂看了看外面,不远处的女子,依旧跪着,小小身影,缩成一团,他想起她在他怀里的情形,那样的柔弱瘦小,惹人怜惜。
可是,真没想到,这样纤瘦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执着的时候。
她跪着,程宋请不进来,不就是明摆着要他去请的吗?
她什么意思?她这还逼迫上他了?
他不亲自去,她就不来?
男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威胁?
他,偏不去。
傅长烨想着,将被污了的纸张撕去,重新提笔,可落笔之时,却发现自己忘了沾墨。
他强制自己静心,摊开奏章。
半个时辰过去,骄阳似火,日头升到半空。
身上燥热愈盛,秋老虎,比夏日还要厉害。
傅长烨用余光瞥了眼窗外,继续低头看奏章,可这次却是再看不进一字。
他的目光,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正值晌午,那里一定很烫,她昨夜连站都站不稳,需要他抱着上榻,今儿竟然还有这么大劲头?
看来还是不够累。
傅长烨沉了脸,心想她要跪,就随她跪,终有她受不了的时候,一个女人,脾气倔起来,翻了天了。
他,偏不纵她。
他懒懒地在竹榻上靠下,漫卷书卷,一页页掀过,茶喝了一盏又一盏。
只是,为何凉茶越喝越热,越喝越不得味?还有他此刻都看了些什么?
那样的女人,百媚千娇,像附
拥在梨树上的梨花儿,小娇娇一个,真长本事了?
就算是他故意试探又如何?他这是给她个惊醒,在他眼皮子底下,得乖乖的。若是还想着去帮衬苏舜尧,他并不容她。
他恼火,暗气,可看着愈发强烈的日头,心又拧在了一起。
昨夜他怎么折腾的,他自己知道,好好儿的一朵娇花儿,最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恨,可气,又可……怜……
傅长烨目中炽热越盛,终耐不住,直接起身,一把扔了手中书卷,长腿迈过门槛......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写了七千字,觉着不行,于是废了四千字,导致昨晚没更新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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