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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动作很快,那天和武安侯夫妇吃了饭,过了几日便下了旨意,封了武安侯为辅国大将军兼太府卿,其夫人亦被加封为华阳郡夫人。
武安侯是爵位,而辅国大将军则是二品武散官,真正有分量的是太府卿,从三品职事官,掌钱谷金帛、营造器物,乃是有实权的肥缺。
元羲得了消息,笑着同身旁侍女道:“看来那日舅舅和陛下谈得不错。”公主殿下站在高台之上望着整个宫城,略有些叹息道:“也不知我是否有这样的好运?”
四喜笑道:“阳信长公主都得陛下厚赐汤邑,殿下是陛下之女,想也不会太差。”
公主听了这话,轻声道:“但愿如此。”说罢便再不言语。
站在这高台之上,风从脚下溜过,俯瞰巍巍皇城,更是烦恼全消。元羲看了会儿,却道:“原以为站在这儿能看到些好风光,却看了场好戏。”
四喜原是毕恭毕敬低着头,闻言顺着元羲的目光抬眼一看,却是看到弘文馆那边似有争执发生。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弘文馆中,沈瑜正柳眉倒竖,看着顾幼澄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回事?不长眼睛吗?我拿着砚台你还往我身上撞!”
顾家的两个孩子也凭着君恩进了弘文馆,顾幼澄这才来了两天,就把沈瑜给得罪了。
沈瑜觉得这个南蛮子实在不可理喻,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似风吹一阵便要倒下,心眼却真坏,竟主动撞上她。如今这南蛮子身上那丁香色的襦裙上有一大团黑色墨渍,看着格外刺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瑜怎么欺负她了呢!
她才没那么无聊。
顾幼澄白了张小脸,紧张地道歉:“沈小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撞上来的。”
一句话成功地让沈瑜更加生气了,她抬起头来,眼睛直冒火:“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是瞎了吗?”
嘉蓉听了,喝道:“阿瑜!”
沈瑜低了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火,想着今日她是免不了回去被母亲罚了。跟姓顾的产生冲突,虽然这事根本就不是她主动招惹的,估摸着回去也没好果子吃。真是倒霉,出门遇见丧门星。
嘉蓉也有些无语。
她前段时间被她母后罚了禁足,因她不愿低头,至今还未解禁。这些日子以来行事十分低调,除了来弘文馆读书,以及一些必须要到场的场合外,其它哪里都不去。却还是免不了遇上这样的沈顾相争之局。
还是这种小姑娘扯头花级别的争执。嘉蓉从小在宫里长大,已是看惯了这些,且如今正失意,心灰意冷的,便也不想出面管此事。
她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元羲,嘴角扯出一抹笑,看着顾幼澄,意味深长道:“皇姐来了,必会为你作主。”
元羲走了过来,一众人同元羲见礼,元羲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她走到顾幼澄面前,看到了她衣裙上那团墨渍,便道:“不过是一件衣裳,也值得你们在弘文馆大声喧哗。”
好戏登场了,一旁的看客都打起精神来,准备看元羲公主如何发威。
沈瑜脸红红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暗想,这根本不是一件衣裳的问题,这是在挑衅。顾家才刚来帝都,就敢来挑衅沈家,真当沈家人好欺负吗?
只可惜元羲公主看不到她的心里话,只对着顾幼澄道:“我那儿应该有表妹能穿的衣裳,表妹便随我走一趟吧。”
说完又风度翩翩朝周围人微一欠身,道:“失陪。”
未成想元羲公主竟然轻拿轻放,并不如何发作此事。一众看客都失了兴致,作鸟兽散。
顾幼澄跟着元羲回了玉藻宫,目光在元羲寝宫里逡巡一圈,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绯色宫装,复又放下,笑道:“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哪里还有在弘文馆时那紧张怯懦的神情,言笑晏晏,神态自若,便似来做客一般。
元羲坐在一旁喝茶,闻言抬起漂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杯盏,饶有趣味道:“为了见我去碰瓷人家小姑娘,啧啧。”
顾幼澄看了看自己狼狈的衣裙,跺了跺脚,道:“还不是为了你!”
沈瑜却是想错了,顾幼澄撞上她,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而是她必须要在弘文馆里闹出些动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元羲单独相处。而沈瑜只是恰逢其会,刚好有机会被她碰瓷而已。
元羲笑盈盈看着她,道:“现在你人也见到了,说吧。”
顾幼澄瞪着她,看了数息,见元羲不动如山,只得泄气,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同元羲说起这些年顾氏在外经营情况。
元羲听完,看着她道:“活好事少不粘人,表妹还真是可造之材。”
顾幼澄看着她,明媚一笑:“还不是表姐调|教得好。”
两人看着对方,俱都笑了开来。
储氏是才女,顾幼澄自幼便记忆超群,可谓过目不忘。她尤擅算学,记账更是一流,这些年来一直跟元羲两人做着些买卖,旁人不知,便是储氏也被蒙在鼓里。
“你的及笄贺礼,便就是这些了。我不便带账本进宫,若你需要,我可以在这里写出来。”说完,顾幼澄坐了下来,拿起元羲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世人都不知,这看着文弱的小姑娘,实是个女中豪杰。方才与元羲说了许多,若有经验老道的账房先生在旁,便会知她所言之巨。
“有劳你了。写出来却也不必,这种东西留下痕迹是个麻烦,我心里大致有数即可。及笄之后我便搬出宫去,以后来往就会方便许多。”
元羲说着,拿出一张银票,狭促道:“前几日舅母给的,说是公主有公主用银钱的地方。我想着,今日你来,便正好花在你身上。算是你的辛苦费。”说着她又瞟了一眼顾幼澄那染了墨的衣裙,笑了起来:“还有置装费。”
顾幼澄伸出两指,夹起银票,屈指在票面上轻弹一记,笑道:“阿娘还巴巴的来给你送钱,哪知你钱多的根本花不完。”
元羲笑而不语。
顾幼澄收起了银票,看着她,眼珠一转,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年祖母把这些都留给了你,你怎么后来又都给了我呢?你不怕我私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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