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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在一个家庭氛围相对的压抑、男权至上的家庭,从小就生活在极端矛盾之中。江麦云的父亲脾气暴躁,对儿子的管控极度严苛,动辄打骂。而江麦云的母亲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对他溺爱又纵容。
可在冰火两重天中的江麦云,无论是对父亲还是母亲都一样的无感。他从小便对任何人都没有所谓的感情寄托。
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其他人和死物无异。
到了常人需要恋爱与婚姻的年纪,江麦云对和女孩子建立起亲密关系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
而三十岁以后,他之所以会选择与王芷蕾恋爱、结婚也不过是为了从中获利。
毕竟只要一纸婚书,他就可以得到一个年轻貌美、值得炫耀的驯服玩具,还可以顺便给自己营造出一个家庭幸福美满的成功人士形象。
江麦云缺乏的这种人类对爱的感知能力,正是建立“良知”所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之一。而构成“良知”的另外一个要素叫做“义务感”。
义务感是指正常人会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对其他人有一种默认的、无法推脱的责任。这个感觉往往深藏在心中,是绝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本能,而非后天养成的技能。
当一些意外发生时,这种本能会催生出很多情绪。比如当亲近的人生病时,我们的内心会感到十分焦灼。而当发现自己的孩子走丢时,父母也必然会觉得惊恐与担忧。
这些情绪用不着刻意酝酿,便都会因为潜藏的义务感,而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
可江麦云不仅缺乏对爱的共情能力,还完全缺乏这种义务感。
他没有作为人夫的责任感,因此每当对王芷蕾动手后,江麦云也并不会觉得愧疚。而伪装成自责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安抚王芷蕾,让生活可以按照他所想要的样子继续下去。
王芷蕾也曾心怀希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本能的父爱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发生变化的。
人们不都说,只有成为父亲,男孩子们才能真正长大成人吗?她期盼着,相信着。希望上天可以早一点让那个阻止丑恶暴力的小天使降临在他们之间。
可她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别人的能力,又缺乏承担责任的义务感,那他便不可能会有良知。
没有良知的人是不会心存善念的。
伤害他人不会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哪怕伤害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一样。
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如同画皮般的躯壳,希望以孩子来呼唤爱的王芷蕾,必将失败。
无法狠下心来与江麦云做决然切割的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绝望与毁灭的深渊。
女儿江诗茵自小就人见人爱,但冷漠的江麦云从内心深处对这个长相漂亮、性格软萌的孩子无感。
世界上的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大体分为两类。
一种是低智商型的,他们共情能力弱,且不会掩饰自己。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遭到周围人的孤立,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感情冷漠的怪咖。
但另一种则是高智商型的。尽管内心麻木又残忍,但他们却能伪装出一副可以共情,甚至情商很高的假象。
江麦云显然属于后者。在人前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短暂地扮演一个好父亲。可这仅仅也只是扮演罢了。
在他这里,善良和慈爱就像戏台上油墨浓重的妆,只要扮上相,人人都可以是美人、英雄。可谁也不知道,藏在逼真画皮下的那个,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麦云参与人命赌博的事情,王芷蕾早就知情。但迫于暴力的胁迫和洗脑式的辱骂,被丈夫以精神操控的手段牢牢握在掌心的她,早就已经对这种一般程度的残忍麻木了。
但在发现江麦云竟然伙同赵业泰“整合资源”,拿江诗茵的健康私设赌局时,作为母亲的王芷蕾仍然崩溃了。
她哭着质问,质问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儿的命开赌局?江麦云难道你就不会愧疚吗?
看着王芷蕾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明显肿胀起来的半个脸颊。
江麦云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天真。
他会愧疚吗?
当然不会。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与愧疚相关的字眼。
“诗茵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用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黄芷蕾逻辑的江麦云觉得对方是个连水面漂钱都不懂捞的傻子。
为了赢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负罪感的江麦云经常在医生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夸大孩子的病情,只为让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疗。有时,为了拖延江诗茵的病程,他甚至会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给孩子打点滴,目的是为造成赔率很大,但发生几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这些罪行却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
因为这些行为违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识。
没人能想到,一个慈爱的父亲竟然会罔顾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纵自己亲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时候,前些日子就被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的病毒性流感彻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沪市作为人均存款高居全国第二、经济一流的超一线城市,健康意识较高的江沪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钱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经报道。隔天,城里的多数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时间,口罩和消毒用品成为了市民们争相哄抢的紧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听便立刻从棠城滨江搬回了悦淮酒店。
市中心药店的口罩基本都断货了,而宋辞的那一帮狐朋更是集体叫嚣:“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为了合群,沈听也只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挂电话前也总不忘追问:“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声像扎在肉里、略有些发炎了的刺。不去想还好,偶尔想起便能觉出一阵钻心的痒。
愚人节前夜,沈听和林霍又见了一次贝隆。
那个卖僵尸给黄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听已经知道对方叫李知武,在江沪市开了一家二手车行。这家车行生意很一般,但账目流水却十分惊人。
在查过近三年的流水后,沈听判断这个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车行进行毒资的洗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把李知武及其相关人员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比起许多卧底在行动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听的办案手段属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型。换句话说,只要对方的行为与犯罪有关,到他最终收网时,即便只是些小鱼小虾,也要一网打尽,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楚淮南缠着沈听讲了很久的电话。
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的通话,导致沈听在当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为第二天是愚人节,老天特别应景地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资本家贴着耳朵的声音酥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不想我,只要你说你想,我马上就回来。”
被魔音贯耳的沈听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便醒过来,阴着脸去冲冷水澡。
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预估着应该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
一开门,却看到了楚淮南的脸。
一大早就噩梦成真的沈听,顿时脸色铁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桃花眼里带着点梦境里逼真的笑意,嘴角却不很弯,一脸禁欲内敛的绅士。
沈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稍微肥一些的一章~明天零点见~感谢在2020-04-0522:51:35~2020-04-0623: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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