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衣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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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劳作之后，她最喜欢的，应该就是晚饭后，洗完澡，没什么事情可忙的那段时间吧？

泡一壶茶，慢斟慢饮，看看电视剧，是她最轻松惬意的时光了。

除此之外，她一时间想不起宋云的任何爱好了。

出去玩，她可有可无。

网红美食、零食，她觉得不健康。

平时做饭，只做自己顺手的、习惯的菜式，或者宋孜想吃的，不论她自己爱不爱吃。

宋孜一生都在习惯性地享受着宋云的照料，早已忘了去关注她的需求。

“想什么？”一个舒缓而慵懒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宋孜看过去，只见模糊的视线里，纪飞星也捧着一碗姜汤，学她把脚缩上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望着门外的某处，看起来很惬意。

等等……她视线为什么模糊？

宋孜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又哭了，她装作不经意地擦去泪花。

她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穿过来后，自己有什么规划吗？”

“规划？”

“嗯，这一个多月来，都是我以合作的名义在让你帮忙，你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有没有妨碍到你的人生规划啊？”

问到这里，宋孜心里充满了歉意。

鹅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写歌、练舞、拍电影、跑通告、参加比赛……

现在，养鸡、干农活、做记录、做木工、做种养计划、数据分析……

这是一个顶流爱豆该干的吗？

来了这里这么久，她没见他写过歌、练过舞，甚至不曾听他哼唱过哪怕一句歌词。

岂料，纪飞星只淡淡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哈啊？！”

“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人们容易满足，快乐得简单纯粹。”

“呃……”

宋孜震惊地看着纪飞星，曾经站在万丈光芒中，享受过比这样的日子好千倍万倍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为什么会觉得，容易满足、简单快乐？

她无法理解。

上辈子她的生活也还没达到富足，但怎么也比现在好千倍百倍吧？

她奇怪地问：“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前提是，你得吃饱穿暖啊。”

基本的生存条件得满足，才能勉强说一句‘好’吧？

纪飞星瞥她一眼，“那是你的想法。”

“？？？”

“现在，除了你我，他们都不知道以后会有改革开放，也不知道人民公社化会取消。只要生活比之前要好一点，他们就很快乐了。”

“啊……”宋孜错愕地张着嘴。

换位思考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知道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所以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太苦，怎么改善都还远远不够，所以你没那么容易觉得满足快乐。”

“是啊……”这几天有肉有汤，家里人都高兴坏了，只有她感觉没那么强烈，甚至觉得苦涩。

纪飞星又道：“但人是活在当下的。”

“……”宋孜默了默，“你怎么……”会想这么多？

她没能问出口。

因为纪飞星已经总结道：“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劳动就能收获，生活没什么压力，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宋孜还想再问，你不写歌唱歌了吗？你不是说音乐是你的毕生梦想吗？

可纪飞星再次在她问出口前说：“我也还不够满足，我希望可以顿顿吃饱，天天有肉吃，就这么简单。”

“……”好吧。

宋孜察觉到，他并不想再聊自己之前的事情，便转回目光，专心喝完了姜汤。

……

下午的时候，宋孜就陆陆续续收到积分‘进账’的提醒。

到傍晚时分，她看了一下，总共116积分。

她愣了下，不对呀，一斤松乳菇可是卖一块钱，她怎么也得有200积分吧？

ys：[那是卖价，批发价六毛钱，再减去损耗，和你们队长租车去县城卖的来回车费，就这么多了。]

宋孜：[……]

好吧，已经很不错了，才一天多时间，5积分换116积分，净赚111积分。

ys：[宿主再接再厉，很快就又能升级了，晚上还去种吗？]

宋孜：[正常的菇哪有长那么快的？过几天的。]

晚饭后，宋云坐在油灯下学习，忽然闻到旁边传来一股浓郁的茶香。

她诧异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宋孜把爹的茶盘和煮水的小炭炉都搬过来了。

“大姐，喝茶和学习更配哦！”

“你怎么把爹的东西搬来了？”

“他出去讲古了啊，我就拿来用用。”

宋孜给宋云斟了一杯，双手递给她，“大姐，你喜欢喝茶吗？”

“还行，”茶汤太烫，宋云接过，吹了吹才喝了一点，“但喝茶不是大人做的事情吗？”

原来宋云是这么想的啊？

怪不得穿来这么久，也没见宋云喝过茶，倒是曾经见她看大人喝茶，有点羡慕的样子。

宋孜笑：“现在我们也是大人了，都超过16岁，赚工分了。”

“也是。”宋云也笑，“你别说，天冷了喝杯热茶好舒服啊。”

“那你看书吧，我来给你冲茶。”

宋云摇摇头，“你别忙活了，你跟我一起复习吧。主席都说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宋孜一怔，这说教的味儿，太熟悉了！

她恍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有很多俗语、语录来教育自己，说得太多，宋孜都嫌烦，但是现在，她又特别想听。

她笑嘻嘻问：“还有吗？”

宋云瞪她：“你是在逗我吗？读书的大道理你不懂得比我多？”

宋孜抱着她的手臂撒娇，“不是啊，是我现在有点不想努力了，你骂我也好，鼓励我也好，再多说一点吧！”

宋云好笑地看着她，“那我说了啊。”

“说！”

宋云屈指敲了她脑门一记，“都要期中考了你还不看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进则退这句话听过吧？你不能有一点成绩就骄傲，做柿饼有了点甜头就不学习，万般皆下品……”

宋孜笑着接话：“惟有读书高。”

宋云：“对，你跟我读书都太晚了，就要懂得笨鸟先飞。不要觉得学习苦，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

宋孜：“方为人上人。”

“能的你！”宋云哭笑不得，“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你再说几句，看我能不能接上？”

“好啊……不会装会？”

“一辈子受罪。”

“不怕人笑话？”

“就怕自己夸。”

宋孜莞尔，原来，宋云教她的每一句俗语，她虽然觉得不厌其烦，但全都记在心里了。

一旁做数学题的宋桂终于没忍住插话：“大姐二姐，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宋孜：“对呀，你要玩吗？”

宋云却立刻道：“不行，你算数太差，把100道练习题做完才能玩语文的游戏。”

那100道题，还是宋孜给出的。

不止宋桂数学差，宋云数学题也做得很慢，她也才刚刚把100道题做完。三年级要学乘法和除法，还经常有加减乘除的复杂算式，她们心算都很差。

宋孜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们先做着，我一会儿回来。”

半个小时后后，宋孜带着一堆硬纸片回来了，“铛铛铛铛，我们来玩纸牌游戏吧！”

“什么纸牌？”

两人错愕地看着那些硬纸片，原材料是宋明见以前从卫生站拿回来的药盒，原本他是拿来记账的，现在被宋孜剪成大小均匀的小卡片，每一片都写着数字，从1到10。

这是宋孜的自制纸牌。

宋云虽然不知道纸牌是什么，但她知道这肯定是玩乐的东西，便严肃道：“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学习，还要带坏三妹？”

宋孜神秘地眨眨眼，“谁说的，这可是练习心算的好东西，这叫寓教于乐。”

“啊？”

“我现在教你们玩一个游戏，叫算24点，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加减乘除，将四张不同点数的牌算出24点来。”

听完宋孜的介绍和示范，宋桂不太感兴趣：“听起来很难。”

宋云却跃跃欲试，“我跟你来。”

“嗯！”宋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上辈子，宋云曾经看着她和同学在家里玩这个游戏，看得很专注，宋孜叫她一起玩，她却慌忙摆手说自己很笨，就跑开了。

这回，竟是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跟宋云玩纸牌。

宋明见二更天过半才回来，走到门口，竟然听见女儿们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欢呼声。

“我赢了！”是宋云。

“大姐又赢了，大姐好棒！”这是马屁精宋孜。

“再来、再来，大姐比我大，应该每次再多让我10秒，我肯定能算出来！”这是宋桂。

“二姐我也想玩！”

“还有我、还有我！”这是宋震和宋月，

反了天了？这么晚还不睡？！

宋明见敲了几下门，“干嘛呢，还不睡？！大弟，还不回你自己房间？”

屋里瞬间安静，门很快被拉开，宋震嘿嘿笑着，“爹，你也来玩一下嘛，超好玩的！”

宋明见还未表态，就被大儿子拉进去了。

“等等，我先去看你们娘和二弟。”

“不用了爹，我们每半个小时就去看，二弟很乖，娘和他都睡得很香了。”

很快，宋明见也玩出了乐趣，但时间太晚了，他直接没收了纸牌，让孩子们都去睡了。

躺在床上，宋桂还意犹未尽：“二姐，还有没有别的玩法啊？”

“有啊，很多呢。”宋孜一下子就想起很多的玩法，最先想起来的是‘斗地主’，这时候应该已经被发明了吧，只是还没有推广？

小宋月也来凑热闹，“那二姐你明天教我们，玩一个我也可以玩的好不好？”

答话的却是宋云：“想玩啊？”

“嗯嗯！”

“期中考之后，成绩超过90分的人才能玩！”

既然宋云都发话了，宋孜当然是要听的。

隔日，宋震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个学渣！

上学路上，宋孜还是说了几种简单的纸牌玩法，这样才对三小只有激励作用嘛。

谁知没两天，宋震不知道怎么从宋明见处偷到牌，带到学校跟小伙伴玩起来了。

一时间，他在一、二年纪的班里，成了所有男孩奉承的对象，大家为了玩纸牌，都管他叫大哥了。

上课不好好学习，躲在课桌下玩牌，他们很快就被老师发现了。

宋小震和小伙伴被拎到办公室。

“说，这东西谁带来的？”

宋小震被叫了两天大哥，整个人都飘了，英雄病一犯，就站出来：“是我，怎样？！”

怎样？

老师冷冷一笑，带头聚众赌博，还知错不改，当然要叫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7000多，肥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