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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她心中自责,轻声说,“昨晚我既然守着你,就不应该自己先睡着,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等半个时辰,等长顺回来守着你了再走。”
元承依旧昏睡,没有反应。
李悦姝心中难受,一手描画着被子上的刺绣图案,下意识转着圈。
“可得撑过去啊……”
李悦姝叹了一声,还有那么多事得跟他商量,他要是现在又撒手不管了,她该怎么办啊。
李悦姝望着房内摆设,心里想着,远的不说,只说今日,他要是今日醒不过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宫去。
总不能让温绫派车来接她?这一路上眼线那么多,也太招眼了。
长顺端着水盆进了屋,盆沿上搭了一条白色的巾子。
“殿下。”他躬身示意。
李悦姝回头看了一眼,道:“把盆先放下,过来把他衣服脱了吧。”
长顺:“……???”
他还以为就是擦擦脸,擦擦额头完事,这脱衣服是想干什么?
李悦姝没听到长顺应声,转身问:“怎么了?”
长顺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不过转念一想,他今晨撞见太后时,太后就是在自家王爷的床上,一个被窝里起来的,那……脱衣服好像也没啥了。
长顺垂下头道:“喏。”
李悦姝道:“擦身会使他身上热度降得快一点。”
长顺连忙点头附和:“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李悦姝:“……”
李悦姝假装没看见长顺生动多变的表情,站起身往后退了一点,看着长顺给元承脱衣。
她站在一边指挥:“把中衣中裤都脱了……先擦额头,然后主要擦一下腋窝、手心,脚也擦一下吧。”
她站得远,眼也没往床上瞅,只用余光撇着长顺动作,估摸着他都擦了一遍,差不多了,便又道:“好了,你再换一盆水,拿一条新的巾子,给他搭额头上。”
长顺给元承盖上被子,照着做了之后,李悦姝又摸了摸药碗的边沿,道:“把药拿去温着,等他醒了再端过来好了。”
长顺应道:“是。”
李悦姝又坐回了床沿。
她看着属于“瑞王”的如画眉眼,一时有些发怔,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先帝的模样。
先帝身体康健,何等威风,很少听说有什么病啊灾的。
可如今他却被困在这样一个体弱的壳子里,心中怕也是郁闷至极的吧?
李悦姝拿起他额上的白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又去盆里浸了水,再洗一遍,才又覆到他的额头上。
长顺回到房中。
李悦姝轻声问他:“你们王爷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顺苦着脸道:“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病,就是体弱,身子比旁人的矜贵些。寻常人一年到头也就得两三次风寒,王爷光风寒都能得个七八次,更别说什么肠胃上的病症,以及头疼之类。”
李悦姝默了默。
长顺又道:“以前还能好好在府里养着,多调理调理。刚入夏时,王爷只给陛下当侍讲官,奴婢看他每天晨起还习武练剑的,那段时间身体是真的好。可是自从王爷当了中书令,每日开始去朝会,又要上值办公,从头到晚也没个时间锻炼,就……上次在行宫的时候才病了,这隔了多久,又病了。”
长顺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王爷这是累得了!”
李悦姝看长顺实在难受的样子,一时有些心虚。
何止啊,自从她搬到未央宫,元承夜里还得去寻她,然后再折返回来,只这路上来回耗的时间,其实都是不必要的。
劳心劳力,但若说让他放下那些事,撒手不管,他也定是不肯的。
李悦姝安慰道:“以后再不让他这么忙了。”
长顺也就是嘴上诉诉苦,倒不是真有抱怨的意思,闻言连连点头。
估摸着元承额上的巾子又要换了,李悦姝便把它拿起来,长顺连忙接过来放在水盆里浸泡、拧干了,又递给李悦姝。
李悦姝心说,其实长顺不必通过她,自己把巾子叠好搭上去就行。
她先伸手触了触元承的额头,感觉似乎是比刚刚热度降了一点,心里稍稍松口气。
她又拿着巾子给元承擦了擦脸、脖子,看见他从被子里露出的一截肩膀,便给他掖了掖被角。
正动作着,元承却突然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之下,李悦姝双目与他对视,还停留在他脖子边上的手就顿了顿。
长顺率先反应过来,喜道:“王爷醒了!奴婢这就去把药端过来!”
长顺快步走了,听到关门声,李悦姝猛然回过神,把手移开了,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元承握住了手腕。
元承打量着她,唇边微微勾起了笑,只脸上还是憔悴不堪的,“你怎么这身打扮?”
他目光移向李悦姝头顶的簪子,再落下来,看着她穿着的明显过分宽大、不合身的、他的衣服。
他想调侃两句,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他的手臂——
裸.露的、光滑的、未着寸缕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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