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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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正和江珊说着话,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头。

霍珩手指动了动，他动声色地将她肩膀上的黄豆颗粒拿了下来。

他收回左手,在小姑娘一片茫然的目光,又将右手提着的、还温热的草莓牛奶递到她眼前。

少年眼睫微敛，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绪：“凉了之前喝完。”

向晚眨了眨眼睛,余光江珊正看着他俩，但是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没看出什么来。

她放下心来,从他手接过温热的纸杯,轻声开口：“谢谢。”

霍珩垂着眸子看着她,听她客气疏离地跟他说了声谢谢,心中立刻就有一股烦闷躁郁的绪涌上来,他的目光滞了一下。

顿了顿，他稍稍点了下头。

向晚看出他有点不高兴,她想了想,弯着唇，软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呀，你要要和们俩一起去食堂？”

霍珩捏紧了掌心的物体，他眯了眯眼眸,淡声说道：“用。去外面吃。”

他说完,没等向晚开口，转身就朝校外走。

向晚看了一眼少年清瘦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上的奶茶。

她怎么感觉霍珩像是有点生她气的样子……

江珊注意到向晚对着奶茶发着呆，凑上来搂住她肩膀，“你发什么呆呢,再快点去食堂，等们到那，可就剩下残羹冷炙了。”

向晚神来，她们吃完饭还要布置教室，她点头：“走吧。”

霍珩侧着身体，站在校门口高大的柱子后面，等两个小姑娘的身影在眼帘彻底消失，他摊开掌心，蹙眉凝视着掌心中摆着的那个微型远程窃听设备。

他静静地站着，眼眸里漆黑一片，面上一丝多余的绪也没有。

片刻，他拇指和食指指腹捏起那颗黄豆粒，稍稍一使劲，劣质的金属外壳就被捏变了形，露出来一根蓝色的线也被轻易扯断了。

霍珩转身朝远处的垃圾桶走过去，正要丢掉手上的东西的时候，放在校服口袋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手物品从他指尖滑落，坠入垃圾桶。

霍珩摸出手机，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划开了接听键，接听起来。

那端风声很大，秒后，一个男人“桀桀”的笑声传来。

“徒弟，别来无恙啊。”

霍珩面色不变，视线在周围的人和事物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建筑工地的顶楼。

顿了秒，他缓慢收回视线，额角的青筋紧绷着，薄唇微抿着。

丁程文手上拿着一个望远镜，看到霍珩冷淡的反应，心中有点失望，他又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霍珩，你知不知道，师父现在很需要你。”

霍珩眯了下眼眸，声音无波无澜：“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无关。”

他明白那些事的危险性，也知道丁程文费尽心思来找他的目的。

但是那些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丁程文舌尖舔了舔被冻到麻木的嘴唇：“你还欠师父一只眼睛呢，师父的事怎么就跟你无关了呢？”

“本来师父都以为你要将自己永远藏在角落里冒头呢，没想到你竟然去参加了b大冬令营选拔赛，还将你的天赋展现在了别人面前，还有……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你想不想听？”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再次拿起望远镜，如愿以偿，镜头那一端的清隽少年终于变了脸色。

丁程文终于露出一个算得上真切愉悦的神，这小子还是那么聪明啊，一点就透，看，现在就端不住了。

他缓缓开口：“师父发现你啊，好像跟一个小姑娘纠缠清呢，这么看来，你离开师父之后的这两年得挺好的。”

“既然这样，你就回来帮帮师父，你让师父一个人焦头烂额的，说不去吧？”

“当然你答应的话，师父可能就要找你的小姑娘好好地谈一谈了。”

霍珩抬眸看来，眼底戾气翻滚着，目光锋利而冷锐：“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丁程文“啧啧”了两声：“你又是不知道，师父不是那种人，别这么紧张嘛。”

他将手机放到眼前，看了一眼时间，“要要来帮师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了，你该上课去了，师父挂了。”

说罢，他又愉悦地笑了声，才掐断了电话。

*

霍珩回到教室的时候，距离午自习打铃还有三分钟。

向晚身边正围着个高大的男生，男生们手拿着彩带和气球，一问一句这个放哪，这么摆可以吗？

其中魏俊和蒋木成两个人都在。

他们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宛若智障，却又格外刺眼。

霍珩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压下心中那股暴躁的绪，微微俯身，想从抽屉抽出作业本。

手刚探进去，却摸到了一个布袋。

霍珩顿了顿，才把那个布袋拿出来放到桌上面。

是小姑娘的百宝袋。

向晚平时就像只小仓鼠似的，每天课间都要从里面翻东西吃，每次还要问一圈身边的人吃吃。

袋上还贴了一张纸条，上面一句话，一个粉色小猪。

【霍珩同学，笑一个好嘛，看给你画的小猪佩奇，可爱吧？】

底下还有一张纸条，又是一句话，一个小动物。

【怕你喜欢小猪佩奇，就又给你画了一个小脑虎，可可可爱吧？】

霍珩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字迹，唇边浮着浅淡的笑意，漆黑的眸底柔光浮动。

他刚想将这一堆甜到爆炸的零食还给小姑娘，放到她桌上的时候，无意间又看到布袋背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笑起来的霍珩最好看了！】

霍珩顿了顿，长睫缓缓覆盖下来，遮住眼底意味不明的绪。

下午，按照一中惯例，要上两节课，才让学们进行元旦晚的彩排。

第二节课是自习课，但是又被班主任殷希明占用了，换成了数学课。

但是孩们惦记着待的元旦晚，一个个的都两眼无神，神游太虚去了，显然都无心上课。

殷希明讲了三十分钟，叹了一口气，这一届学生玩心太重了，太不重视学习了，是他带过的学生面最难带的一届。

“行了，今天的数学课就上到这吧。”

同学们正要站起来欢呼，殷希明严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大家接收到老班不是很开心的信号，又乖乖地坐好。

殷希明打开u盘，将面的一张图片打开：“还有点时间，来讲下学校今年对学生寒假社会实践的要求，这个不强求每个同学都要去做，学习都忙来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每个班至少提交十二份社实践报告，有三个地点给你们选择，第一个孤儿院，第二个敬老院，第三个献血站。”

听到献血站，有同学嚷嚷起来了：“老师，们都还没满十八岁，能献血的吧？”

殷希明平静地回复道：“是让你们去献血的，是让你们去向周围居民宣传无偿献血的，至于孤儿院和敬老院都是去打扫打扫卫生，陪孤单的老人和孩子们聊聊天，你们去的时候最好结伴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在班级扫视了一圈：“没有其他问题的话，班长负责动员和报名工作，确保寒假社会实践活动参与人数大于等于十二。”

向晚身体悄悄地朝左边靠了靠，她小声地说道：“霍珩，寒假们一起去孤儿院看望小朋友们吧，好不好？”

霍珩记忆神经隐隐作痛，那些冷漠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他的眼底微红。

半晌，他侧过眼眸，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这些人。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她一定知道，这些童言无忌的小孩子，骨子有多么自私，多么冷漠，多么刻薄。

他们排斥、殴打、虐待他们口中的异类，就是为了让异类从他们的世界消失。

人性从来都是自私而丑陋的，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向晚没有想到霍珩会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原本只是想她和他一起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寒假就又能多一点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了。

被他的问题问愣住之后，她认真地想了想，片刻，才软声说道：“因为小朋友们都很可怜啊，他们被爸爸妈妈抛弃一定很难过吧？”

管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因为什么理由抛弃了他们，他们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没有人爱他们，没有人守护他们，没有人关心他们，他们只能一个人承受着这个世界对他们所有的残忍和冷漠。

这么想着，向晚微微垂下脑袋，心忍住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

霍珩抿了抿唇，他好像懂了。

这些孤儿院的孩子可能和他一样，都是被世界残忍抛弃的异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