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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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念万万没想到,那个发来邮件的神秘“侠士”零，竟是这么一个孱弱的，需要依靠轮椅才能行动的男人。

巴泽尔更是没想到,能写出《侠》这样荡气回肠气势豪迈小说的文者，竟这样年轻,简直像未出校门的学生。

两人互相打量着，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艾兰德打破沉默：“介绍一下,这位是巴泽尔·洛佩兹先生，他是名机甲工程师。这位是君念,笔名念自在或君九思,专业文者。”

得知巴泽尔的身份，君念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兴奋道：“洛佩兹先生，您是机甲工程师？”

“叫我巴泽尔就好。”巴泽尔温和道,“念自在太太,很高兴能见到你。”

他就是这么绅士的一个人，即便是见到偶像，也仍保持着礼貌的态度。

反倒是君念似乎极为亢奋,睁大眼睛看着巴泽尔，语无伦次道：

“请原谅我现在很兴奋,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您这样的科学家。抱歉，这个请求也许有些无礼，但这些问题真的困扰我很久了。呃,我想说的是，您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些有关机甲方面的问题，这对我的写作将十分有帮助。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之前也查阅过相关方面的资料，但因为不是专业人士，没怎么看懂。呃，好吧，其实是完全没懂……”

巴泽尔忍不住笑了：“当然可以，只要不涉及到机密部分，我都可以回答你。”

他现在相信君念的确是《侠》的创作者了，眼前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与《侠》中的侠士“零”很相似，他们身上都有那种宝贵的探索精神，只不过表现略有不同。

于是，艾兰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就“超光速引擎在小型非战斗类机甲上的运用”问题展开讨论……

“咳咳。”艾兰德忍不住提醒，“君念，我想洛佩兹先生特意找上门，是有要事的。”

他并不认为，一名高级机甲工程师仅仅只是为了见偶像一面，才费尽心思黑进联盟户籍系统，找到偶像的住址。

“噢噢噢。”君念这才想起来，瞪大眼睛看巴泽尔，“巴泽尔，你找我是为了……”

巴泽尔眼角还带着笑，语气已然严肃起来：“我上次发给太太的邮件，想必两位已经看到了。”

君念点点头：“那封邮件帮了我们很多忙。”

若不是有这封邮件，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就找到有组织黑人的“证据”。

“过来的路上，我也看到太太在咫尺上发的消息了。但恕我直言，仅仅凭着这一张图，恐怕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巴泽尔神情肃然，“那张图最多只能说明，的确是有一批账号有预谋有组织地发表‘抄袭’言论，但并不能代表抄袭事件是不存在的。”

“我们已经在找人制作反调色盘，并申请反抄袭委员会介入调查。”艾兰德冷静道。

作为资深编者，他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最能保护自家文者的权益。

巴泽尔松了口气，来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君念的编者缺乏经验，面对重大舆情问题不知该如何处理，最终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并非杞人忧天，事实上，类似的事件时有发生。有时候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却因为公关团队处理不当，最终酿成大错，致使文者身败名裂。

“听起来的确不错。”巴泽尔赞同道，“不过，反盘的制作不是件随随便便的事。如果做的不好，反而会让人觉得是欲盖弥彰，坐实了‘抄袭’之事。”

这话说到艾兰德心窝子去了，他其实也一直在担心这点。

污蔑一个人很容易，上嘴皮下嘴皮轻轻一碰，名声就彻底毁了。

洗白却非常难，尤其是对抄袭的洗白，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抄袭的子虚乌有，那么就得永远背负这个污名。

然而有关抄袭的鉴定却极为暧昧，因为很难说清楚，到底什么才算抄袭？

仅仅是某一情节的相似？

亦或是是文字排列组合的一致性？

将别人的文字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一遍又算不算抄袭？

如何证明一个梗是你的原创？

……

尽管文者协会针对抄袭制定了一系列判定标准，甚至还成立专门的反抄袭委员会来处理抄袭事件，但也不能杜绝抄袭与污蔑抄袭的行为发生。

“洛佩兹先生有何高见？”艾兰德相信巴泽尔不仅是随口一提。

巴泽尔显然是做了一番功课的，聊起来头头是道：“其实不管是调色盘还是反调色盘的制作，最核心同时也最复杂的部分就是抄袭文字的对比。首先要有样本，才能证明一部作品究竟抄没抄。”

问题的复杂性就在于文本数据的筛选。

通常情况下，反调色盘是针对调色盘所指出的问题进行反驳。那么反驳的理由是否站得住脚，就成了重中之重。

如果调色盘指出a小说的a情节抄袭了b小说的b情节，想要反驳这一观点，就要证明b小说的b情节并非是该小说独有情节，而是普通存在于大量作品中的大众梗。

这么一来，反调色盘制作者就需查找其他作品中是否存在类似的情节，最好还有三个以上的佐证。

但从古到今文学作品浩如烟海，要想从这庞大的数据库中找到相匹配的情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艾兰德找的是最知名的反盘制作团队，然而即便是这些专业人士，也要耗费大量时间进行对比分析才能得到结论。在加班加点的情况下，对方最早明天才能提供第一版反盘，而后续还有大量对比工作要做。

“时间，现在咱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不能及时拿出反盘来证明君念没有抄袭，等热度过去以后，就算事后拿出再多的证据，只怕也难以消除人们的固有印象。因为没人再会关心一个过气文者是否是被冤枉的！”艾兰德深深咬着后槽牙。

“时间很宝贵，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巴泽尔对上两人的目光，冷静道，“念自在太太，还有编者先生，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半天，最多给我半天时间，我能给你们制作出一个反盘。”

艾兰德眼皮一跳，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连最专业的团队都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工程师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先生，永远不要小看技术的力量。”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巴泽尔因病弱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两眼放出光芒。

“可是……”艾兰德还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其实还是陌生人的工程师。

“我相信你。”君念突然道。

“君念？”艾兰德不解地看着她，压低声音提醒，“万一这人就是那幕后黑手派来的呢？”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不得不防。

“不会的，他不会是坏人。”君念目光炯炯，“我能看得出，他眼里有光。”

跟她笔下的先驱者零一样的光。

艾兰德：“？？？”这算什么理由？

“多谢太太的信任。”巴泽尔温和道。

他又转向：“编者先生若是不信我，您可以全程在旁边监督。”他并不介意艾兰德对自己的怀疑，这反而说明对方是个很负责任的编者。

“好。”艾兰德蹙眉思考一阵，大概是觉得情况也不会再糟糕了，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可以暂时相信你，希望你也不要让我们失望。”

半日后。

“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君念翻阅最新出炉的反调色盘，口中啧啧不已，“好厉害！巴泽尔你是怎么办到的？”

“是利用大数据进行智能比对……一点小手段，比起机甲，并不算复杂。”巴泽尔温柔地笑了笑，态度依然那么谦逊有礼。

艾兰德目光复杂地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搞定了，而且反盘看起来一点都不比专业团队制作的差……

有时候想想，她就算没有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吧？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前几天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改变什么？艾兰德，没想到你还这么天真，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了失望了……这句话仿佛一句魔咒，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

艾兰德脸色一白。

“……搭档？”

艾兰德才反应过来君念在叫自己，指甲重重往掌心一扣，疼痛让他清醒。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什么？”

君念笑眯眯地看着他：“巴泽尔已经把全部反盘都制作出来了，你觉得什么时候发到网上比较合适？”

面对君念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艾兰德又觉得自己方才的矫情未免过于可笑。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怀疑自己？这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艾兰德吗？

还是说，他已经逐渐接受了所谓的命运？

不，他绝不可能投降的！

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聂成拳头，他目光坚毅地看着君念，掷地有声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的！”

“……干嘛，吓我一跳。”君念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艾兰德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不过……

她唇角绽放出灿烂的笑：“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

夜色渐浓，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到了。

然而，这只是对大多数上班族而言。

对于一小部分仍奋战在加班第一线的发际线困扰人士来说，准时下班什么的，不存在的！

加班文化最为浓厚的“咫尺”公司，整座办公大楼灯火通明，尤其是位于15层到17层的技术部，更是人影攒动，每个工位前都有面容疲倦的员工对着光脑奋战。

巡逻的保安见怪不怪，只照例交代一句：“最后走的人记得关灯！”

其实谁都知道，永远都不存在“最后离开”的那个人，因为有的人甚至把家都安在了公司了！

突然间，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的宁静：“要命！念自在发反调色盘了！”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起来，下一秒，哀嚎声响彻天际。

“完了完了，还以为今晚没什么大事，可以在凌晨之前下班的。”

“嘿嘿，还是我聪明，把睡袋都带来了，想睡就睡~”

“我看你是真没睡醒，今晚这情况你还想睡？”

“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平台又崩了……”

今夜，注定无眠。

***

即便是在这个以文者为尊的时代，也很少有文者会像君念这样，三番五次就上热搜——当然，买的不算。

“我这也算是顶流待遇了吧？”君念还有心思开玩笑。

艾兰德无奈地瞥了眼这个神经异常大条的姑娘：“一天之内把咫尺弄崩两次，相信我，顶流都没你厉害。”

君念耸肩：“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对了，现在网上舆论怎么样？”

艾兰德盯着光脑屏幕：“半小时前还吵得厉害，不过现在慢慢平息了，支持你的人占了大半，剩下大部分是怀疑派，还有一小部分……我怀疑是对方请的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