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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海底针,谁也没想到桓琚会对王才人起这样的疑心。王才人一向是有什么野心都写在脸上,没有什么好猜忌的。桓琚偏偏不这么想,他将王才人归入了“志大才疏”一类,随便就给王才人找了个借口:【还是因为傻。她家里人是真的蠢!连这等蠢话都拿来与她讲,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们再进宫里来拨弄是非了。】
梁玉不知道他的这个心路历程,她不担心宗室的反应,这种差不多算是骗婚的做法,结仇都是有理由的,也不用怕宗室们因此记恨梁家。要命的是桓琚的后宫,这都是一窝什么玩艺儿啊?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干?王才人是摆在明面儿上的,李美人居然也是一路货色。
【不过也对,不是一路货,怎么能跟王才人掐起来?可惜了圣人,怎么到这个岁数居然与这两个人厮混了起来?】
桓琚没有将后宫放在心上,定下了个主意就抛开了去,对梁玉道:“来来来,你久不赌棋了,咱们来乐一乐吧。”
梁玉笑道:“好呀。”
两人都心知肚明,跟梁玉赌约等于给她送钱。桓琚才干了件尴尬事儿,这是变着法儿的补偿呢。皇帝好面子的,不能直接道歉,给钱就算是服软了。
双方摆下阵来,桓琚打一开头就没打算赢,下手随意。
梁玉这回没打算赢,以前赢钱半是手气好,半也是自己练过。现在不想赢,就将那练出来的本事放一放,也随意与桓琚扔两把骰子。
骰子出手,梁玉先赢了一把,桓琚笑道:“果然还是三姨!”
第二局又赢,桓琚如计划中的将金钱推给梁玉。到第三局,桓琚随意掷出骰子,梁玉也跟着掷出。程为一陪在一边,早看出桓琚的心思来,也随意扫一眼,正要习惯性地报一句:“三姨赢了。”忽然住了口,揉一揉眼睛,惊讶地道:“圣人居然能赢吗?”
换个人得挨揍。
桓琚吃了一惊:“什么?我居然赢了她吗?哈哈哈哈!!!”他开心得笑出了颤音。
梁玉嘴一撇,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开心的?我赢钱的时候可没这么笑。”说着,将钱又推往桓琚那里。
被人甩脸子,桓琚一点也不生气,继续笑道:“哈哈哈哈!我就高兴了!你输了不高兴了。”赢一个从无败绩的人,其中的快慰非比寻常,哪怕接下来输掉底裤,这一局都够桓琚笑一天的了。
梁玉将骰子一攥,道:“再来!”
桓琚高兴了:“好!”
接下来互有胜负,桓琚的兴致极高,到崔颖过来的时候,梁玉只赢了他一把钱,算来是桓琚输,他还是开心。对程为一道:“瞧,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喜怒掩不住。”
梁玉道:“才不是呢。”
桓琚笑笑:“别不高兴啦,赏!”
太子妃冷眼看着,即便这么多局梁玉一直赢,都没有这赏钱赚得多。她又隐晦地往李美人与王才人那里看去,心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呀。】
梁玉比太子妃更早盯着这二位,心道:【还不算太傻。】她与桓琚赌钱的时候,这两位安静得犹有两尊木偶,可见这看人眼色、尤其是看桓琚脸色的基本功还是有的。
崔颖不大喜欢到群芳阁这里来,这是后宫,他做官久了,也晓得这样既可以说亲昵,也可以说不大庄重。桓琚召了,他还是来了。
到了的时候,桓琚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下,才说:“啊!是元溪县男的事情,你去查一查,他的儿子,叫……”
元溪县男是谁,崔颖是不知道的,他安静地等着桓琚说出去。桓家人太多了,桓琚也记不住疏属的姓名,他看看梁玉。梁玉眨眨眼:“啊?”
桓琚没多想,又看王才人:“叫什么来着?”
王才人的心眼没梁玉那么多,桓琚问了,她就答:“嗯,听说叫桓敖。”
梁玉是故意不回答的,她不答,桓琚如果想不起来,要么让崔颖查,要么就再问问身边别的知道的人。那就只有问王才人,也就从容将王才家人给引到桓敖的事情里面来了。要不然,崔颖一问,您是怎么知道的?梁芬肯定得给绕进去。
不拖王家进来,就是梁家、桓家结亲不成反结仇,拖了王家进来,就变成王家多事,说到梁芬的闲言碎语就能少一些。
这也是一箭双雕的事,虽不怕宗室记仇,但是能拖王才人垫背分担不满也是极好的。这可不是梁玉自己来告状的,是王才人将事情叫破的。
诚如所料,崔颖还是那个崔颖。对桓琚道:“外臣不宜进出后宫,容臣现在询问几句。”
桓琚允了。
崔颖就问:“才人深宫之中,如何得知?”桓琚早把说亲的事情扔到一边去了,他关心的是“不孝”,也就没有提儿女私情的恩怨。桓琚又问王才人桓敖的姓名,崔颖简单推理,认为王才人知道。
身为一个审案的官员,他第一步就得核实消息的来源。如果来源有问题,那么这案子也就不必问了。顶多崔颖当成自己的业务爱好,闲瑕的时候随便查查。
王才人本想借机打击梁家,出一口恶气,什么计划也都没有,失败之后的补救措施也没有做。她以前在桓琚面前也不用想这些,跟李美人争风吃醋败了,哭两声,也就圆回来了。现在拿着这个习惯来对上梁玉,被坑了她都不知道。
【怎么问我啦?】她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来得及浮现,就被崔颖给问懵了,答道:“家、家里来说的。”
【果然如此。】桓琚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对崔颖道:“总之,你去查就是了。”
崔颖道:“是。”
梁玉趁机说:“圣人,你们说正事,我们还是回避吧。”太子妃从紧张到放松,目睹了一场好戏,心悦诚服,也跟着起身:“我也该回去啦,该给三郎准备点心了。”
桓琚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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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与太子妃又是同辇回的东宫。太子妃握着梁玉的手,叫了一声:“三姨。”
梁玉笑道:“殿下。”
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这个后宫,还是要搞的。
到了的时候,桓嶷的功课也告一段落,见她们两个从外面过来,问道:“阿爹有什么吩咐吗?”
梁玉笑道:“赌了几把。”
太子妃对桓嶷微微摇头,桓嶷笑嘻嘻地凑近了梁玉:“三姨赢了?可有我的份?”
梁玉道:“就赢了一把钱,不过,圣人又另赏了不少。他心情正好呢。”
太子妃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好呢?”
桓嶷光明正大地问:“怎么?难道是不好?”
回到东宫,太子妃便没有顾忌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桓嶷这才知道梁府又在说亲了,气道:“桓敖真是放肆!”又说了一句“才人”,才将嘴闭上了。
梁玉一挑眉,问道:“三郎你有主意了?那不妨说一说,免得咱们相互之间走岔了道。”
桓嶷笑道:“你们都不用动。这已不是娘儿们拌嘴了,等我的消息就是。九娘也是,照顾好自己才是要务。操心的事情让我来吧。”
梁玉与太子妃对望一眼,笑道:“静候佳音。”
桓嶷留梁玉在东宫用饭,连同朱良娣都出现了,梁玉看着外甥坐享齐人之福,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朱良娣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梁玉看了有点担心。梁家的孕妇她见得多了,但是梁家的嫂子们都是村妇出身,怀孕了不过是换个轻省的活计干,活得粗糙。
朱良娣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挺着大肚子,梁玉就很担心。
桓嶷取笑道:“我才是孩子亲爹,三姨怎么倒看直了眼了?”
将妻妾二人都惊住了:【这是太子吗?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了呢?】
梁玉道:“又胡说八道了!该打!”
“饶了我吧。”
说笑几句,饭菜陆续上来,桓嶷白天不饮酒,太子妃与朱良娣留心,只见桓嶷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喝了两碗汤,都知道他心情是很好的了。
用过了饭,桓嶷对梁玉道:“大娘的事情不要操之过急,回去告诉他们,有我在呢。”
梁玉喜道:“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就怕阿芬被蒙头嫁了。”
出了东宫,程为一派人来等着她,却是押着桓琚的赏赐陪她回家的。梁玉在宫里人缘不错,平安笑道:“给三姨道喜了,圣人还赏了梁翁梁媪好些东西。”
梁玉道:“那该让他们散喜。”
梁玉拖着几车金帛回袁府不提,桓嶷吃过了午饭,也不休息,唤来了朱寂:“你代我拟封奏疏。”
朱寂忙问:“不知殿下欲请何事?”
桓嶷笑笑:“当然是为我的弟弟奏请封王了。”
王才人不是生了一个儿子吗?也完周岁了。王才人死活想为她自己讨个高一点的位份而不得,已成了宫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桓嶷就做个好人,给她儿子奏请封王。封王也是有讲究的,虽然本朝的亲王以封国为号,实则并不会将这一国之地给他。比如齐王、鲁王,听名号都是好地方,实际上他们一天也没到过这两个地方,更不用谈掌握了。
但是,名号好不好听,是不是一个大国、有多少封户,这些都是有差别的。吴王就不如齐王好,当然,那是老皇历了,现在吴王桓岳比八弟、九弟又过得舒服多了。
以王才人的脑子,只要她知道这里面的关窍,那就得跟桓琚闹。这是一个比后宫位份更重要的事情,它关系到实惠。也省得她再二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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