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鬼城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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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盂兰鬼城门口，司同尘用罗刹鬼头叩开了鬼城之门，原以为该是阴风阵阵、黑雾弥漫的一派肃杀之景，没想到迎面撞上的却是彩灯连天，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幽冥鬼物摆摊叫卖，热络之处与上元佳节竟也没什么不同，阴煞厉鬼摩肩接踵，穿梭于街巷之中，时不时在摊位前停下来，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热闹非凡。

司同尘：“它们这是……干什么呢？”

江随云有点想笑，缓声解释道：“鬼节又称盂兰盆节，本就是鬼门大开、阴阳两界交汇的日子，盂兰鬼城每年都会在这一天举办鬼市，名为互市，实则是为了用众鬼的阴气掩盖惊蛰花的香气，使其免受盂兰鬼王觊觎。”

正在这时，一阵怪异的奏乐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司同尘回过头去，只见长街尽头远远地飘来一行迎亲队伍，大红花轿上挂的却是白色的纸花，一排纸人跟随在花轿旁，手里举着各色乐器，吹拉弹唱样样俱全，只是那曲子既像哀乐，又莫名洋溢着一股喜庆气息，生生听得司同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身边的鬼纷纷驻足围观，看来凑热闹乃是人之天性，无论生死皆不例外。

一只老鬼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尖着嗓子嚷嚷：“成亲了！成亲了！新娘子！上花轿！嘿嘿嘿，新娘子，好吃！好吃！”

江随云微微蹙起了眉：“这冥婚不对劲，花轿上的像是活人。”

自然是活人。

秦婉茹家境贫寒，到了说亲的年纪，一个媒婆上门要走了她的生辰八字，说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少爷看上了她，想娶她过门。原本以她的出身，嫁过去也只能给人做个侍妾，可没想到媒婆却说少爷非常中意她，要娶她做正房夫人，一家人登时都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头，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

过了两天，媒婆回来说对过八字了，正合适，少爷家不日便会上门来提亲。

是夜，秦婉茹高兴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不留神便过了子夜，她正想着索性起来接着给自己绣盖头，忽听窗外传来了一声阴恻恻的呼唤：“秦婉茹……秦婉茹……”

秦婉茹起先没听清，还以为是野猫叫/春，可那呼唤一声紧似一声，最后竟仿佛就在她耳边响起：“秦婉茹，拜堂了……秦婉茹，拜堂了……”

秦婉茹吓得浑身哆嗦，把头埋进破草席里不敢睁眼，那声音足足叫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退出屋子，消失不见了。

自那以后，事情就变得怪异起来。

盖头上绣好的金凤分明是彩翼，却不知为何总是自己无声无息地变成白翼；大红的锦被收得好好的，翻出来一看却发黑起霉；红尺莫名其妙地断成两截，筷子总是自己竖起来活像上香……

秦婉茹吓得够呛，以为是自己高攀太过折了后半生的福气，以致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特意请了道长来驱邪，谁想那道人竟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收了她的私房钱，装模作样地唱跳一番便扬长而去，秦婉茹以为自此便可高枕无忧，谁知那日日造访的怪声非但没被驱走，反倒在屋子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念叨：“拜堂了，秦婉茹，拜堂了……”

家里人没法子，只好寻了那媒婆来问，媒婆支支吾吾推脱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清便走了。秦婉茹实在放心不下，又托了在县里头做工的表哥去打听打听那户人家，这才知道，原来那口口声声说要娶她做夫人的少爷，早在两个月前便过世了！

母亲吓得当场昏了过去，秦婉茹病了好几天，恍惚间感觉那招魂似的声音离自己更近了。

世事往往如此，你越怕什么偏要来什么，秦婉茹的病刚有一丝起色，便听得院外车马喧哗，竟是那户人家送来了聘礼。

秦婉茹家里虽然贫寒，父母待她却一向很好，秦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些金银珠宝、绫罗锦缎，当夜，那声音便又来了：“为何不收聘礼？为何不收聘礼？秦婉茹……拜堂……收了聘礼好拜堂……”

聘礼的车队来了三趟，带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贵重，好在秦父爱女心切，丝毫不受蛊惑，然而千防万防竟还是防不住，那日，家里来了一位远房亲戚，说是家乡遭了灾，要来投奔几日，不敢平白麻烦他们家，特意带来了一筐土产，聊表心意。

这些日子以来，秦父秦母为了冥婚的事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见了个亲人也没多想，便接过了那筐子，谁知那亲戚脸上忽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身子一晃竟凭空消失了。

秦父秦母大惊失色，连忙掀开筐子，只见里头装的不是什么土产，而是满满一筐金银珠翠——是那鬼公子的聘礼！

秦婉茹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醒来时，人已经坐在了这顶花轿里。

她被轿夫颠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这下算是完了，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流满面，正想着咬舌自尽不知能不能成的时候，轿帘微微一动，一袭白衣轻飘飘地落到轿子里，扬起的风中卷来了一丝清冷的檀香。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道：“姑娘，别出声，我救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章本来应该昨晚就写完的，谁知写到半夜鬼催婚那段，蠢作者自己把自己吓到了，不得已只好先睡了，生生拖到早晨才写完，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