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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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玖冀对宿主的观念被宿主巨擘不断刷新。

巨擘驮着他去水边，行进很慢，像是在顾忌钟玖冀不擅长骑老虎。

钟玖冀也的确是不擅长，或者说自从他做系统以来他就没想过居然有一天可以骑在宿主的背上，此时钟玖冀的内心甚至在想着如何低调的和子系统们炫耀他曾经骑过宿主的背。

钟玖冀坐在水流边缘巨大的石头下，捏着虎态兽人粗壮的尾巴玩，此时虎态兽人正在水中不断的用厚实的四只爪子踩毛线，在河边放着某些植物的粉末，是他寻到的可以用于清洗的植物种子。

“你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巨擘问道。

“随意。”

“宽松一点的衣服好吗？”巨擘问道，“你看着本来就瘦弱了，穿宽松点的，显胖，可爱。”

“恩。”钟玖冀已经放弃挣扎。

“给你织一对小翅膀吧，还是虎帽子好？不如都要吧？”大猫的四肢爪子一抬一放，踩着衣服兴致勃勃的清洗，一边和钟玖冀商量衣服应该怎么做，“给你织一件长衣，到大腿好，可爱。”

钟玖冀：“……”

“现在天气还不冷，穿太厚了会热，织短裤吧，小孩的腿其实很好看的，露出来，可爱！”

钟玖冀是打算让宿主巨擘有更多自己的想法，可是并不是用在这方面的。

钟玖冀面无表情的看着兴奋的甚至开始哼歌的大猫，如果现在拒绝的话必然会打击宿主巨擘的自信，可是不拒绝又觉得他肯定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算了……

反正系统没得感情。

即便是如此，当钟玖冀看到宿主巨擘化成人形，身上新金属虎魄像是铠甲一样，但是新金属却化成了两根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棒针，并且熟练运用的时候钟玖冀终于还是移开了双眼。

不忍直视。

宿主巨擘说自己会编织，不是熟练，而是精通，在他的手中那些毛线被灵巧的编织成了一件极其可爱的毛衣的时候，钟玖冀心中一个突突。

毛衣织的比较宽敞，柔软舒适又不会觉得燥热，露出了大片的肩膀用来透风，并且……真的附带了老虎帽子加一对小翅膀，那老虎耳朵居然还是用黑毛织的。

“好看，可爱。”在钟玖冀穿上了衣服后巨擘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喜悦，“真的是可爱。”

钟玖冀知道，宿主巨擘对‘可爱’有一种诡异的追求。

系统钟玖冀得到了一件毛衣x1，毛拖鞋x1，黑色毛短裤x1，斜挎包x1。

至于为什么是斜挎包，按照宿主巨擘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有了小翅膀再做双肩包会遮住，不如斜挎包来的好’。

巨擘正值壮年，他的毛发自然是顶级的，穿上舒适柔软，光泽度又是一流。

只是钟玖冀默默的将和子系统炫耀自己骑过宿主这件事情划掉，感觉如果被继续追问下去他会被子系统们另眼相看。

“虎魄，多拍几张照片。”钟玖冀被宿主巨擘要求着要多摆几个可爱的姿势，钟玖冀全部照做了。

面无表情的做着可爱的动作，不知道为何巨擘觉得这样也能很可爱。

理由是培养宿主巨擘的掌控力。

就是不知为何钟玖冀非常想入侵虎魄的系统。

钟玖冀确信，自己这番打扮，绝对算不上是潮流，在真正的星际人的眼中看起来，也必定是很奇怪的。

不过钟玖冀发现，巨擘所制作的给他的衣物中，很少会用到黑色的毛。

他也注意到巨擘并没有将黑色的毛丢弃，没有碾成毛线，而是全部收集起来了。

而他看到巨擘，用黑色的毛发制作成了巨大的毯子。

当时尚且不明白巨擘在想什么的时候，钟玖冀眼睁睁的看着巨擘将巨大的毛毯直接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色的毯子将巨擘的整张脸都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只露出均匀厚重的下颚线条，阻挡了浑身的温柔，冷冽不可接近的气质瞬间爆发。

在这一瞬间，钟玖冀仿佛看到了曾经在战场上披上铠甲巨擘将军，他抛却了所有的温柔，只剩下令人生畏的冰冷的强大。

钟玖冀张了张嘴，最后却闭上了嘴。

那是宿主巨擘的面具，是他被迫自己带上后就摘不下来的面具，即便他们两个人之时再怎么玩闹，再怎么无言以对，可一个人要改变自己，何其难。

如果这也是宿主巨擘现在想做的话。

那他就不会阻止。

巨擘看到了钟玖冀的欲言又止，突然伸出手揉了揉钟玖冀的脑袋，他低下头，像是依旧是大猫一样蹭了蹭钟玖冀的脊背。

无声的安抚。

钟玖冀一言不发的伸手向着背后，垂下双眼拍了拍巨擘的头顶。

“我会克服的。”

他知道，钟玖冀想让他做到的是什么。

可人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改变的。

“我知道，宿主巨擘正在努力中。”

钟玖冀当然知道。

宿主巨擘的逃亡时间长达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甚至足够一个国家改朝换代，即便星际世界的寿命被延长，可二十年的时间也足以现在和平生活的人类忘记曾经闪耀在整个种族顶端的太阳。

可是，这二十年对巨擘而言，每一天都只是在重复逃亡而已，时间在巨擘逃亡的那一天，就在他身上固定了。

钟玖冀和巨擘要去往的地方是一处无人看管的三无地带。

这里也有很多流亡者，也有不少罪犯，只是小打小闹的罪犯根本比不上对帝国来说极大威胁的宿主巨擘，所以即便是三无地带，巨擘也从来不曾踏足过一次。

即便曾经阳光照耀大地，也终究无法消灭黑暗。

钟玖冀抬起头，看着高大的男人将自己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之下，也伸出手，扣上了自己的老虎连衣帽。

伊果镇与其说是无人看管，倒不如说是管不了，因为是距离首都星过于遥远的边陲之地，再加上不适合发展，又没有足够的矿产，甚至连植物和水源都少的可怜，所以是被各方放弃的存在。

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也有各种族活动的痕迹，也是托了很多流亡者的福，存续时间过久所以有不少清白干净的原住民，这才一代代的发展了下来。

而曾经巨擘所诞生的地方和这里相差无几。

巨擘站在伊果镇的远处，瞭望着熟悉的景色。

巨擘的眼神极好，钟玖冀必须依靠扫描才能看到的景色，巨擘凭借肉眼就能够看得清楚。

这些年为了不伤害到身边的人，除了追兵之外巨擘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钟玖冀的出现，对他而言就宛若幻觉一般。

活动的人类正在进行自己的生活，有些人的面容之上还挂着笑容，这里或许藏龙卧虎，可大家都遵守着互不侵犯的条约，共同辅助生活，是最原始的活动。

“我以前所居住的地方，比这里要更差。”巨擘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带着些许感慨和怀恋，“那是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被视若珍宝的地方，食物更是奢望，那时候我就有一个梦想，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脱离那样的环境，吃得饱，穿得暖，被众人所需要。”

钟玖冀没有说话，此时他只需要安静的当一个听众就足够了。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人会叫我的名字，最后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他叫巨擘。

这是他从流浪在垃圾堆里的流浪老者嘴里听说的词汇，巨擘，寓意着权威、泰斗、强大杰出之人，这个名字承载着的是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对自己的期望。

“是不是很孩子气？等到我长大了，就觉得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想去改掉，可是最后没舍得。”

这是他保留着自己的最后的孩子气，不希望忘记曾经艰苦的过去。

“然后我就变成了通缉巨擘。”巨擘笑着捏了捏钟玖冀的假耳朵，“是不是很有趣？”

钟玖冀淡漠的看了一眼他的宿主，他不觉得有趣，即便是分析了所有的信息，他也没能得到这个话题应该被成为有趣的点。

这是宿主巨擘在自嘲，钟玖冀如此确定。

曾经只是一个简单的梦想，在宿主巨擘的努力之下实现了。

可是这个简单的梦想却被现实所扭曲，终究他也是丧失了一切，回到了曾经。

而陪伴在巨擘身边的，只剩下了他的机甲，虎啸。

“这种地方，叔叔很熟悉，跟着叔叔走应该没问题。”每次巨擘在自称叔叔的时候，心情都有所恢复。

巨擘的手中拎着一个用柔软的植物枝条编织而成的麻袋，里面装着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收集的各种各样的物品，按照巨擘的说法是用来换钱的。

而钟玖冀的虎毛斜挎包里也装了不少高等级晶石，按照巨擘的说法是价值高过他手中的那些东西。

不过这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价值观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是如何的。

钟玖冀当时看着憨态可掬的打老虎叼着一嘴的晶石放在他面前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这些晶石一看就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收集起来的东西，在逃亡的二十年内，巨擘其实都还是在有意收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他还想要回到人类的世界，并且对那样的未来抱有希望。

“等到换到钱了，就给你买好看的新衣服，给你买个箱子，专门放你喜欢的东西，然后再看看有什么玩具。”巨擘想到会买什么，显然很兴奋，估计他已经太久没有花钱的感觉了。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钟玖冀无数次强调。

“谁说成年人不能玩玩具了？”巨擘说的很理所当然。

钟玖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身高本身在迟修赫的世界就已经不算高，宿主迟修赫本身就是在世界中的佼佼者，本身就比他大了一圈。

宿主修罗更是因为用武力值吃饭的缘故，身材更为夸张，却还是在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

可巨擘他，真的是太大了。

钟玖冀也知道自己的身高体型在巨擘的身边，对比之下就真的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也难怪巨擘总是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心思，恐怕在宿主巨擘的眼中他就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完全无法辩解。

钟玖冀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当正太的感觉。

随着两人越发的靠近伊果镇，本身就一直很喜欢说话的巨擘越发的沉默，到最后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过。

钟玖冀注意到巨擘在靠近某些过路者之后，都会下意识的伸手扯一下巨大的兜帽，遮住整张脸。

并且此时巨擘的状态面板也十分的不稳定。

不管是谁，二十年不和他人接触，都会不再习惯，此时巨擘全身紧绷，肌肉隆起，冷冽的气息越发的冰凝。

在伊果镇的镇民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浑身带有威胁的流亡之人，即便如此在看到巨擘之后都会露出些许慌张，或许脚步转换另外一条路，或者就是距离他们更远的离开。

伊果镇城镇本身极其拥挤，可偏偏他们行走的前方道路极其畅通。

“别扯了。”钟玖冀伸手拉住了巨擘的手臂，阻止了他继续拉扯帽子，“帽子快被你拽掉了。”

巨擘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比他矮了很多的钟玖冀。

钟玖冀的存在对巨擘来说就仿佛镇定剂，可以让巨擘紧张的情绪缓解下来。

“抱歉，我只是有些不适应。”即便如此紧张，巨擘却依旧不忘记道歉。

钟玖冀看了一圈，虽然有不少异种，可也有不少人类，而这些人类明显和自己不一样，身材高大，即便是瘦弱也能看得出一定的体量。

钟玖冀本身正常的身高愣是被承托成发育异常。

心情很微妙。

不怪宿主。

怪他。

没要求系统工程师把他捏的庞大一点。

“我们现在是在往什么地方走？”

钟玖冀本身是被巨擘牵着手的，在钟玖冀危险的目光之下退而求其次让钟玖冀抓着巨擘的衣服前行。

伊果镇其实面积不小，四处都充斥着生活的气息，但是整个镇内宛若迷宫一般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钟玖冀事先扫描了整个地图。

“全伊果镇已经全部扫描完毕，宿主巨擘是否需要地图导航？”钟玖冀问道。

“不用。”巨擘虽然尽可能的放柔和了声音，可是他的语气之中还是过于僵硬，和两人私下相处的方式完全不同，“我记住了。”

记住了？

钟玖冀眉头一挑。

也就是说之前站在高处远眺的时候，并不仅仅是在的做心理准备，而是在记地形和地图？

钟玖冀承认，即便巨擘看起来再怎么憨厚，到底也是能够从密集的追击之下逃亡的男人。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看起来都很闲适。

可巨擘总是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再突然出现，很可能是用这一段时间去做勘察地形，并且以他的速度，去勘察周围的是否有敌军侵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钟玖冀一直都没有寄生，也没有展现出系统的能力。

这些对宿主巨擘而言都是鸡肋。

这段时间，钟玖冀唯一的烦恼就是如何对付宿主巨擘这个死脑筋。

其他时间倒也安逸。

虽然下意识的扫描了地图，但是看来宿主巨擘是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助。

头一回，钟玖冀感受到自己身为系统是不被需要的挫败感。

“到了。”

钟玖冀注意到了宿主巨擘语气中的冰冷和僵硬，这一声和钟玖冀每日所见到的撒泼打诨的宿主巨擘完全不同。

在这一瞬间钟玖冀所看到的，是那个站在人群中间，被象征着希望和力量的光环彻底掩盖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总觉得，我家受，带点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