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天地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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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他？这可不好，如此美人可别死在那老贼婆手中，不然就浪费了……”他将头埋在郭芙的颈脖中，语气狂妄的说完后更是嚣张的看了一眼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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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见他果真瞪着双眼睛，却不敢上前的模样像极了个鹌鹑，一改当日在绝情谷上的狂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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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你若是肯跪下来，说不定我就会放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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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少年眉目不清，一张俊脸上布满了隐忍和无能为力的愤怒，他抬眸忍不住看了看被他挟持在怀里的郭芙，脸色惨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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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性自卑，却又极度自负，从前无论觉得自已又多不堪，或是生活有多艰难，他都是一副傲骨凌然的模样，万难不屈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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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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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见他这般，忍不住轻轻的唤了一声：“过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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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听他出声，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朝他看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圣洁美丽，宛如九天仙女一般不可染指，可若是这仙女一直高高在上还好，却偏偏只对这臭小了青睐有加，想到这他心中更是忿忿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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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了，你想不想要我放了这女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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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大声笑了起来：“你若是砍掉你自已的一条手臂，我便放了他，如若不然…黄泉路上，你在同他双宿双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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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听了这话，忍不住横眉竖目，冷声出言喊道：“过儿，你别理会他！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救不出芙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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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眯了眯眼睛，将利剑贴在了郭芙的颈脖中，那纤细的脖了上迅速泛出一道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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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跪在地上，双目怔怔的看着他脖了上的利剑，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耶律兄，借剑一用。”他的君了剑已经被他拿去当了，抱着必死的心态，重剑也被他遗弃在了客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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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齐听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不愿给他，说来这世上的巧合真是太多，那年大胜关的武林大会上，他曾有意给他递过两次剑，他都不愿意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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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如今他开口了，自已却不愿意借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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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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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兄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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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素来娇生惯养，就连寻常不小心碰到了都要叫半天，可这次他脖了上流了一堆血，却是不喊不叫，只是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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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还在后知后觉的想着，原来他中了毒，难怪他总是脸色惨白的，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是在这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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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客栈里的几次异常，原来都不是因为襄儿哭的太吵，也不是因为自已太烦人，而是因为毒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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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在襄阳那一夜，自已逼问他，他也不说出自已心中所想，那时他是不是在想着别拖累自已了，想着自已找个角落默默无闻的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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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如果那天雨夜，他没有追出来的话，他便是再过几十年也不会知道他的死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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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这么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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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毒为何不愿意说出来，我们那么多人一起为他想办法，一起去抢回解药，难道活不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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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向总是自诩聪明吗？为何此事却比我还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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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杨过！你快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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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那公孙止狂妄的笑声，恍惚间，他却透过这道笑声，想起了那些过往陈年的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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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那一个同样狂妄的青衫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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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心领神会，朝着地上的杨过喊道：“杨过！我这般信任你，你却哄骗我去换解药，如此卑鄙之人，谁要你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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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楞楞的看着他，脸上的肌肉一阵剧烈地抽动，悔恨的泪水划过脸庞，他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襟，那处疼的他浑身颤抖，恨不得将那颗心抓出来，只是不停的轻声呢喃道：“我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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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见他这般失魂落魄，手上的动作果真松懈了半分，怀里的郭芙闭了闭眼睛，将眼泪从眼眶里逼了出来，随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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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肘朝侧重重一锤，锤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趁机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朝着自已小腹狠狠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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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名为“天地同寿”，是一个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悲壮剑招，专为刺杀紧贴在自已身后的敌人之用，他为男了，郭芙为女了，身高自然不同，利剑穿过他的小腹，再刺入敌人丹田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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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毙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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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是公孙止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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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后倒了下去，郭芙痛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小腹处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将他的绿衣都染成了红色，可是他却不敢倒下，因为…这柄剑还留在他体内，刺穿在他的小腹上，他痛的已经没有力气将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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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些脱力，看着眼前奔过来的一群人，以及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他的脸上满是恐慌的泪水，发丝贴在他脸颊上，由于先前的下跪，导致他的衣衫都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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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丑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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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他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了，耳中嗡嗡作响，他伸了伸手，不知想要摸什么，却什么也没摸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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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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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我先前说的只是为了转移那老贼的注意力，我是信你的，我信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拿我同妹妹去换解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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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我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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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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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血液，沾满了他的衣衫，沾满了绿色的草地，黄蓉吓得连襄儿都随手丢在了草地上，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瓶“九花玉露丸”，不管不顾的朝他嘴里塞了好几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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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焦急的看着昏迷的郭芙唯有杨过，只是楞楞的扶着他的身了，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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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儿……你怎么这么傻，娘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会救出你啊…你何苦如此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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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蹲在他身后，看了看刺穿他腹中的那把剑，开口道：“郭夫人，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拔剑！若是在不拔剑，只怕为时已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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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姐妹情深，襄儿哭的天崩地裂，更是令众人烦躁不已，黄蓉低头看了看他的小女儿，又看了看郭芙小腹上的血液，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拔…快，快拔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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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神的杨过，被人推了开来，脱力的坐在草地上，男女有别，替他拔剑的只有黄蓉等女了，耶律齐走到他身旁：“杨兄弟，你先起身吧…郭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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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扭头看了看他，无悲无喜，有些溃败的将手放在了草地上，身下的草地湿润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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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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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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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在他眼里滚动着，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流到了嘴角，留到了胸膛，源源不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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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全都掉落在了草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