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各自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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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犹如一抹浮萍，时而在水中漂泊，时而沉浮于水底，如梦如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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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凌乱琐碎，他时而梦到他娘煮的美食，时而又梦到他爹疲惫不堪的脸，时而还梦见小襄儿朝着他笑，还有……时而梦到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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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从前他们在桃花岛上的时候，梦到在嘉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梦到在山洞的那一夜，还有梦到在客栈，他替自已挽发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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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梦到了另一个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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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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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站在一片桃花林下，垂眸看着自已，面容温和：“你瞧，若是这般，不正好刺在他的丹田上吗？届时便可一招毙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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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扁了扁嘴巴：“外公！是你们来救我，为什么要我自已刺自已一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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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这般，你如何自救，你放心吧，此处避开了你的五脏六腑，你将他一招毙命后，只要及时将剑拔出，止血，养个几个月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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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亲都在，他们会救我，我才不会听你的这样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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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们不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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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你和柯公公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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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人挟持你，威胁我们用命来换你呢？”青衫男人将手背在身后，如此挑眉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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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孩童来说，就如同你爹和你娘，你更喜欢哪一个一样残酷，所以，小郭芙歪了歪头：“你们那么厉害，还会救不出我吗？反正我才不会自已捅自已一剑呢！要不然我还等你们来救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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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皱了皱眉：“你资质平平，蠢得要死，等你长大后，那时我们都不在了，何人护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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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大了，为什么你们都会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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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会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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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我阿爹阿娘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四岁的小郭芙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一副愤怒和不信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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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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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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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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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到最后，他忍不住被这个耿直的男人气哭了：“不会不会！外公，我不要你教了，你教的一点都不好，我要我娘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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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人冷哼一声，语气有一丝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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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爹比你厉害多了，他会比你教的更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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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郭靖那傻小了现在能护你一时，以后可不能护你一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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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外公，胡说八道，我爹一会保护我一辈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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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他会老死的，而且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黄药师垂眸，恶劣的朝着一个四岁的女娃娃说出这样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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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擦了擦眼泪：“为什么要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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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你这个蠢材就会嫁给另一个蠢材，做一对蠢材夫妻，往后在生一堆蠢材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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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说我是蠢材，也不许说我会嫁给蠢材，我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嫁给我爹爹那种大英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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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听了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哦，你爹还不够磕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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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顿了顿，想起了他爹的脸：“我会嫁给一个比我爹还俊，比你还威风的大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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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看着他气嘟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别痴心妄想了，哪个俊俏的大侠会娶你这个蠢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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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的，臭老头你等着，我将来一定会嫁给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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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外公，没大没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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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有叫吗？好像没有，甚至还因为他说自已蠢，特地跑去他书房，在一堆书籍上画满了乌龟，在他的床铺上洒了一盆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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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将他的玉箫拿来打鸡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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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梦里的青衫老头气的吹胡了瞪眼，好笑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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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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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恢复意识后，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也不知道自已在何地了，他睁着双朦胧的眼睛，如梦如幻的看着青色的床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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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坐着他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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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儿，你总算是醒了……”黄蓉憔悴着一张脸，眼底乌青，神情怜爱和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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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杨大哥的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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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来，咬着牙着急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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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了六天了，过儿的毒我们大家已经在裘千尺那得到解药了，你也别问了，你才刚刚醒过来别在劳心伤神了，过儿如今没事，反倒是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全靠参汤吊着，娘去给你你端点粥来……”</p>

黄蓉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他中了绝情谷的情花毒，你不知晓便算了，他还跑到你跟前去，那几日你同他在一块，虽然时日未到，也多半是快痛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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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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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花毒，中毒者万不可动情，若是动情之时，便会全身发冷，心口疼痛难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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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客栈里的那个怀抱，原来他那时根本就不是扯到伤口了，而是毒发：“那如今可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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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花毒解药只有一颗，你那日那番话，过儿早就难过的失魂落魄，存了已死之心，我们拿到解药后，他也是毫不犹豫的丢进了他师父口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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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后来天竺大师发现那绝情谷上的断肠草可以解毒，只怕你的杨大哥真的就心甘情愿去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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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在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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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儿，断肠草解毒过程漫长，也不知需要多少时日，近期…你们还是别见面的好。”黄蓉摸了摸他消瘦脸颊，有些不忍的耐心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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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眨了眨眼睛，想起当日他在身后抱着自已，痛到掩盖不住的那阵颤抖，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抓住了他娘的手，撒娇道：“娘…我好想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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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忍不住撇了撇嘴：“一醒来就杨大哥杨大哥的，现在才说想娘，娘可不信你这张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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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