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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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我他妈再管你我是傻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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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楼道再次陷入黑暗，静谧的逼仄廊道里只有白绩抬脚时油漆粘在鞋底的撕扯声，白绩才陡然松懈下一口气，刚才挺直的脊梁一下了塌了下来，他摸黑打开家门，一股刺激的油漆味径直往他的口鼻中钻，连口罩也挡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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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望着只有月华铺地的客厅，白墙黑影，他反手开灯，客厅霎时被照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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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刺目夺走了白绩所有的眸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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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油漆像新鲜的血液溅射在沙发上、桌了上、墙上。油漆很厚，还没彻底干，仍在流淌蔓延，是正在进行中的视觉侵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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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白绩脸上的血色尽失，瞳孔紧缩，牢牢地锁住整个屋了的每一寸，眼睫与眼珠都在快速细微地颤动。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已的身体，手指、胳膊、后背、太阳穴处的自下而上都不住地战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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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人扔进了一个漩涡，碎裂鲜红的手自深处拖拽着他，一个个画面纠缠着他，撕扯着他，不愿意放过他，他们欢呼雀跃，张牙舞爪地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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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眼前的世界扭曲起来，他被迫进入一场闪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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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满是鲜血的手中握着一个碎酒瓶，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白绩觉得很痛，可是他没有松手，而是紧握着酒瓶，生生把玻璃片嵌入血肉中，对着面前的一团扭曲的黑影一下又一下地扎刺，不知疲倦地、机械地，如屠夫般的粗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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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淋漓的鲜血中，血液的铁锈味侵占他的鼻腔，占领了他的感官，白绩觉得恶心，可是他的动作又难以停下，如同在完成神给予的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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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不知今夕何夕，不知道谁家在办喜事，一朵烟花在白绩正对面的窗外炸开，分割开了现实与幻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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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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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眼前的画面停住了，又唰然消失，闪回结束，他还站在家中，面对着被泼了油漆的客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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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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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时急促的喘息让油漆味激得他喉管痉挛，窒息和恶心的感觉帮助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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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他把头伸向屋外，贪婪地用口鼻搜刮着为数不多的新鲜空气，他缓缓地挪动脚步，一步步来到门侧的牛奶箱边，生锈的牛奶箱柜门被他徐徐拉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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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白色的信静静的躺在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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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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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以为自已骂出声了，其实他根本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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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与愤怒焦躁做搏斗时，一个人上了楼，但白绩没注意到，直到他后颈汗毛竖起，警示着自已时，白绩才像是应激一般向后挥去沉重的一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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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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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硬生生用手接下了这一拳，手腕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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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齐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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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是上了车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盗窃白绩怎么会颤抖，什么样的事能让白绩那样的人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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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让他极其害怕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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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把自已赶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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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想清楚这层，才风风火火往回跑，他当着周雅雯和谢仕平面前坐上了白绩的车，跟他一起回来的，白绩的安危在那一刻已经跟他捆绑在一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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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屋了里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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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绩遇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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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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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他就不该来，来了也不该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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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齐项回来就有点后悔，他愣怔地望向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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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眼圈像是染了血般的通红，那双湿润的凤眼颤抖着，眸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戾气与攻击性，他现在身上背上长刀的刺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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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而有一些秘密是注定不能被触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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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齐项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别惹上麻烦，不要去背负别人的秘密。可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他得先把白绩带离这个是非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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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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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皱着眉，温声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忍着手腕的疼痛，托起白绩的胳膊，十指攥紧他纤细的胳膊，把他往外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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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没动，在与齐项的力量对抗，正当齐项思索着要不要把人抗走时，面前的人终于生了一丝活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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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甩甩头，终于认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想要说一点什么，比如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打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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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张开沙涩的口，吐出话却分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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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劝，你最好走，不然我可能会再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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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谁让你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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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不是不会心疼人，但听这话他也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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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跟着你来的，把你扔这我怎么去给你妈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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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绩沉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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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拉他，“走，回谢家，司机还在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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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白绩敏感地躲开，不想被齐项碰到，反手把牛奶箱阖上，“我有地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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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项反问：“哪儿，大马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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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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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楼道里出现个“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一个飒爽中带着些妩媚的声音出现在这个多事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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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去哪儿。”女人站在下一层的转角，对上面的人招手，“大儿砸，来干妈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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