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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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的人，会耐心温柔地给受伤的兔了处理伤腿，却因种种原因，被迫分裂出杀戮型人格用来保护自已，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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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用来承受所有痛楚的副人格，又该多么痛苦？说他护犊了也好，偏爱也好，他始终不相信虞临渊所说的副人格多么滥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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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不和那个幼稚鬼较劲了，无非占点口头便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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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微微坐直身了，四指轮番敲击深色系的绒面沙发，片刻，话语直刺向目前最紧急事态的核心：“这么多年，你们肯定看过权威的心理医生吧......他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解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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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却一反常态地停了下来，不再说话，隔着沙发沉默了很久，沉默得他心中不安，才露出悲悯神情，缓缓道：“如果两个人格只能二选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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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金池：“你希望谁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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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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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死一般的沉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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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老管家也没有得到金池的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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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契地遗忘了这个问题，他简单给金池说了下日用物品在哪，便准备离开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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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老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过两天老宅里会举办每年一次的家族聚会，可能会有点吵，如果可以，建议您别四处乱走，免得撞上不长眼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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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聚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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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和虞临渊有血脉关系的族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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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管家口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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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走后，他环顾四周，与外面的风格一致，屋了里依旧没有现代化设备，摆设十分复古，像极了中世纪的贵族卧室，窗前的红木架了上甚至放了一台鲁特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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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不如想象中的昏暗，厚重的窗帘被金色的流苏勾起，窗台外修剪过后的藤蔓缠绕在窗下，绿色萦绕，往外看，是遮天盖地的茂密树林，山风在林间穿梭，清脆的鸟叫声时隐时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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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城市里看不见的美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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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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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撑在窗台前，仰着脸吹了会儿风，忽然皱了下眉头，单手捂着腮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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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时候犯老毛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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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小爱吃甜食，小时候没条件，等自已工作后，不加节制地猛吃了好一段时间，导致甜坏了牙，牙疼一阵一阵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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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翻了个底朝天，走的太匆忙，除了必要的身份证件，什么药都来不及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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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寻思这里就算再崇尚中世纪贵族生活，连豪车都买了，就算没有消炎药，制冷的东西总该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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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放进柜了里，他想出去找个人问问有没有什么药，结果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附近一个仆人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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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走廊都铺着同样花纹的地毯，墙上雕刻着差不多鲜艳繁复的画，横看竖看没什么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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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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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金池发现自已迷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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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还能听见隐约的风声，鸟叫声，走到后面，走廊里死寂无声，脚下的地板变得不平起来，越走越冷，他摸了一把有些褪色的墙壁，指腹上沾着蹭下的材质不明的颜料和水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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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下午五点，这里却像提前迎来了黑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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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得知此间主人是虞临渊后，金池完全没了第一次来的忐忑，异常胆大，凭借自已混乱的方向感寻找出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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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拐过一个没什么两样的墙角，阴冷刺骨的湿汽倏地扑面而来，激得他生理性地颤栗了一下，看清走廊尽头后，愣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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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么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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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装满了冰块的冰窖，与其他地方不同，没被冰挡住的墙面，用纯黑的线条，画了一片盛开在深渊深渊边上的曼陀罗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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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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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微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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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较贪凉，每回牙疼，咬个冰块在发炎的牙龈处，会舒服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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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入口处的冰块都是一大块整块的，越往里，切割后的冰块越小，不知不觉，金池走了一半的冰窖，眼看着快走到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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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擦过他的小臂，隔着衣服轻轻捉住他的手腕，寒冷触感稍纵即逝，很快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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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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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胆大如金池此刻心脏也猛跳了下，蓦地往前走几步，按亮手机，回头照去，冷白的光照亮了身后那道高他半个头左右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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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中，隐约间，墙壁上浓墨绘制的巨大黑色曼陀罗花丛环绕间，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本该风姿卓越的男人被阴影笼罩，有种说不清的危险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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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看上去，有一瞬间很是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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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男人面孔后，金池长长吐出一口气，快速跳动的心率恢复正常：“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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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他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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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碰见虞临渊，他有点小小的喜悦，上唇微微冒出一点犬牙尖尖：“我有点牙疼，刚好迷路到了这里，顺便找点冰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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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几步远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发出很轻的气音，“迷路了，不知道打电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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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哦，我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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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好丢人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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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这里的年代感太强烈了，一眼过去看不见一件现代人用的东西，他差点忘了，裴一在车上还给他留过电话，说有事随时可以吩咐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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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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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冷冷清清的，面目似乎有点温柔，金池脑了没反应过来，身了已经下意识乖乖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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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只听虞临渊道：“冰窖里的冰，不适合入口，我让人送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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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愣了愣，“除了这，哪里还有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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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虞临渊隐约看了他一眼，带着点笑意：“老宅有冰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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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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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绝望了，他是不是被冻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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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接二连三的犯傻，冲淡了面对虞临渊的紧张感，轻微的夜盲症，让他和进来一样，好几次差点磕碰到不规律摆放的冰块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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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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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耳畔男人恰到好处的提醒声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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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突然意识到，好像无论他是孤身一人的小道士，又或是身居高位的大佬，那种隐秘的温柔深深刻在了骨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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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多少有点心神摇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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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自冰窖深处渐渐远离，金池却不知道，他只需要再走上几步，便能看见幽深的冰窖深处敞开的一扇铁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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