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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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p>

面罩扯下来的那刻，宋冉猛地一惊，被自己的唐突和莽撞吓了一大跳。</p>

她面对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不知所措，又慌张又呆滞，说不出一句话。手也害怕地松开，面罩掉了下去。</p>

他注意力很集中，眼眸一垂，抬手就接住了下坠的面罩。</p>

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因周围局势混乱而始终严肃皱着眉，他没在宋冉跟前做停留，转身去押解那帮肇事者。</p>

“你不记得我了？”宋冉低喊着挤上去，隔着人墙再度抓住他的袖子。原来作战服是这样的质感，粗粝的，磨砂似的。</p>

他再次回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那一声喃喃，他有些费解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她紧揪的手指。</p>

周围的特战队员忙着抵挡人潮，无暇顾及她。但人.流涌动，她快抓不住了，急道：“你救过我！你不记得了？在苏睿城。你救过我！”</p>

他似乎并不记得，而手里控制着的肇事者还在挣扭。</p>

他终究是个耐心而礼貌的人，劝解地对她说：“女士，我在执行公务。”</p>

她愣了愣，知道自己无礼了。她手上顿时失了力气，脸上一瞬间的失落看上去十分可怜。</p>

他瞥她两眼，实在无暇顾及，转身要走。她刚要松手，却再一次抓紧。</p>

“你叫什么？”她望着他，怕他不回答，急切得几乎哽咽，“你叫什么？！”</p>

他迟疑一瞬，又迅速说：“李瓒。”</p>

说完他拂开了她抓在他臂上的手。</p>

“后退！别挤！后退！”武警拦成的人墙抵着人潮，宋冉被那波力量猛地往后推去，她和他的距离彻底拉开。</p>

他押解着那群人走了，很快没了踪影。</p>

过了近半小时，骚乱的人潮才渐渐疏散。地上一堆纸屑塑料垃圾。宋冉的白色登机箱被踩得大坑小坑，全是脚印。</p>

她狼狈不堪地拎着箱子出机场，等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挤上公交。</p>

车窗外大雨滂沱，雨水内涝成海，翻着浪拍打在玻璃上。梁城几乎被淹没。无数小轿车泡在水里濒临报废。公交司机却很勇猛，把车当轮船开得飞快。</p>

大雨颠倒，要让城市瘫痪，车上的人们唉声叹气，抱怨连天。</p>

宋冉斜靠在车门边，目光清澈，面容安宁，心情像一丝微风，缓缓吹过路途万里。</p>

真是奇怪的缘分啊，每次见面都是兵荒马乱，一座城接一座城的沦陷。</p>

她离开机场时打听到了，李瓒他们正是隶属江城大军区的，但常驻梁城。</p>

到家后，她分别给冉雨微和帝城的图书策划人打了电话说梁城暴雨，航班取消。最近天气太差，估计要晚一两天。</p>

随后她又给编辑部挂了个电话，和她料想的一样，机场闹事的事已经有人去采访了。</p>

沈蓓得知她当时在机场，说：“太好了，你肯定录下了一手资料吧。赶快发过来。”</p>

宋冉说：“开头的录了点儿，但后来打起来的部分……”</p>

她忘了。</p>

看见李瓒后，她哪还有精力去管手机。</p>

沈蓓说：“没记下来？”</p>

“嗯。太挤了。”</p>

“没事儿。我过会儿去网上找找，应该能买到线索。你拍的先发给我吧。”</p>

“行。”宋冉想想，又说，“你的素材都找好了？”</p>

“嗯。”</p>

“……警察采访了么？”</p>

沈蓓卡了壳：“哎呀。完了，现在还得赶稿子。”</p>

宋冉毛遂自荐：“我帮你去采访吧。”</p>

沈蓓愣了一下：“那怎么好意思。再说，你不是在休假么？”</p>

“航班取消了，反正也没事做。”</p>

“那太谢谢你了。我下次请你吃饭啊。”</p>

宋冉抄近道到了熙光路附近，下高架时驶过一块洼地，整个车往里头一陷，她心头一惊。轮子卷起漫天的积水，差点儿没熄火。还好她开得够快躲过一劫。</p>

今天是周末。由于暴雨，几乎没人出门。街上空荡荡的，她单枪匹马地开车到了警备区，顺利进大门，到了一栋类似教学楼的开放型办公楼前。</p>

她车里没放伞，停车的空地距办公楼大概五十米。她咬牙跑进风雨里，被冰凉的雨水浇得湿透。刚冲上台阶，人还没站稳，迎面撞上一个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从楼梯上迅速下来。</p>

眼看要撞上，那人及时刹住，后退一小步避让开；宋冉也立刻刹住步子站稳，心差点儿冲出喉咙。</p>

“不好意思。”她狼狈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一缕缕纠结，在她湿趴趴的额头上抖动着。一抬头，她撞上李瓒略微吃惊的眼神。</p>

他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刚在楼上看见她车了，准备下楼来接。没料到她虎头虎脑直接冲过来了。</p>

两人干瞪着眼，有一秒没说话。</p>

楼沿外，水汽弥漫过来，雨丝杂乱飘洒，瞬间就沾湿了他的短发。他随意抹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浅笑道：“宋记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