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肝胆与共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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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谨蓦然闭住眼睛，过了好一阵，他再度睁开，缓缓地转头看着四周，才想起自己是在澶溪城。</p>

幻境里的一切都恍如一场短暂的梦，山洞里的柔肠百转还在眼前，怀中人余温仿佛犹存，一眨眼，原来都是假的。</p>

他看向裴潇和白决，声音隐含愤怒：“你们联起手来骗我？”</p>

白决立即表忠心：“是尊上逼我的！”</p>

裴潇给他下的药，药力已经过去，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裴谨身侧，拉住了他的手，裴谨反握住，眉头紧锁地望着裴潇。</p>

裴潇喟叹：“不怪他，是我想试试你。”</p>

裴谨不悦：“有何好试？”</p>

裴潇自嘲地摇头：“的确是没什么好试的。”</p>

默然片晌，他又道：“但有一点我是不明白你，你来给我解解惑，现实也就算了，那幻境里你是看上这小子哪儿！除了一张狐狸精脸，你身边哪个爱慕者不如他，不也各个都对你很好吗？”</p>

说罢还转头对白决补充了一句：“别误会，狐狸精不是骂你，是形容一个好看的类型，没有别的意思。”</p>

白决：……</p>

好像知道儿子的奇怪性癖是从哪儿来的了。</p>

裴谨冷冷道：“别人对我好，我就该动情么？”</p>

裴潇声音有点虚：“你以前灵识没归位时的确是那个德性，心硬得像石头，我以为你开了窍，或许……”</p>

裴谨道：“两百八十五年前，你游历途径小沛，遇上个当地修仙的女修，对你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寻死觅活，一路长途跋涉追到崖岛，你不放她进去，她就在崖岛外苦修，什么痴□□都做尽了。”</p>

裴潇本来奇怪他突然提起两百多年前的事干什么，听到后面脸色越来越差：“行了行了……”</p>

裴谨没停下：“她对你的付出也可谓感天动地了吧，你为什么没接受她？”</p>

“那能一样吗！我和你娘都几千年的感情了……”</p>

“那早些时候认识她，你就会接受了？”</p>

“啧，你别断章取义！”</p>

“裴潇，是你在妄断。”裴谨嘴角微提，放低了声音，“感情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p>

说罢，他拉着白决转身就走，白决回过头对裴潇招手：“尊上，记得我们的约定哦。”</p>

裴潇站在他们身后，一语不发地目送他们离去了。</p>

出去后裴谨问他：“什么约定？”</p>

“他答应如果幻境里我们还能在一起，他就不再干涉我们了。”白决甜甜一笑。</p>

裴谨也笑，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脸色遽变，肉眼可见的苍白了几分。</p>

幻境让他糊涂了，他竟然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装裴听遥呢！刚才在屋子里那一席话，分明是裴谨才说得出来的。</p>

白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p>

裴谨看着白决似乎不太在意的模样，感觉是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纠结要不要主动提起，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找补一下：“刚才裴潇那件事，是我突然想起来的，就那一点点他的记忆。”</p>

“嗯？”</p>

白决发愣，脑子转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裴谨说这话是为什么。</p>

跟着他沉默了。</p>

在幻境里也一样，天子的行为让白决意识到，裴谨在意的是什么。原来一直以来，这家伙想的比他还多。他想笑裴谨傻，又有点笑不出来。他们俩明明都是聪明人，却全都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p>

如果他现在直接告诉裴谨，我知道你是装的，可是我爱慕的就只是你的灵魂而已，无关哪一段灵识。裴谨会不会以为他为了维系这份替身之情，故意这么说？</p>

白决还没组织好语言，决定先按下不表。</p>

裴谨一直紧张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先是一滞，自己心就跟着一滞，然后他又皱起眉头，自己也跟着皱眉，再然后他那眉头又缓缓放松，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么？</p>

白决笑道：“听说广陵有春歌宴，很是热闹。我们一起去吧？”</p>

裴谨微微松了口气：“好。”</p>

＊</p>

他们两乘船到广陵时，城中已经开始有春歌宴的氛围了，集市都开始提前布置起来，街上的氛围似乎都跟着活跃了。</p>

白决到了广陵乐宗门前，把琵琶拨子出示给守门弟子看，裴谨才知道他是来寻人的。</p>

“你什么时候有广陵的熟人了？”</p>

“杳杳师姐嘛，您应该也记得吧？”</p>

一听这名字裴谨脸就黑下来了：“原来是找她，还骗我看春歌宴。”</p>

“顺便嘛。”</p>

“哦，找他，顺便和我逛逛春歌宴。”</p>

“不是，是和你一起来春歌宴游玩，顺便看看她，好不好？”</p>

裴谨不置可否。白决无奈：“都几十年了你怎么还乱吃她的醋呢？”</p>

“谁让你对她那么好？”</p>

“我对谁最好你还不清楚嘛？”白决撒娇地抱住裴谨的腰摇晃。</p>

裴谨受不住他这套，表情和语气立马便软下来：“见就见吧，快点见完我们去游船。”</p>

“嗯！”</p>

宋杳杳很快就出来了，远远见着白决，眼眶就红了：“师弟。”</p>

“杳杳师姐。”白决笑的甜似蜜糖，“我来看你啦。”</p>

宋杳杳偏过头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笑着迎上来，上下打量他一遍，拍拍他的胳膊：“小师弟，你怎么越长越小了。”</p>

“师姐才是容颜永驻，三十年不见，还是那么好看。”</p>

“就你嘴巴甜。”宋杳杳点了下他脑门。</p>

白决一个劲笑。</p>

宋杳杳这才看向裴谨，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到一起，同时撇开了视线：“哼。”</p>

白决汗颜。</p>

宋杳杳拉住白决的手：“你才来广陵么？有没有看到街上已经打扮起来了？明天就是春歌宴，师姐带你好好玩！对了，有没有住处？我们宗都是女弟子，否则师姐就收留你了，外面住不习惯的话师姐在广陵有认识住在当地的散修，可以留宿一段时间。”</p>

“师姐你就别替我操心啦。”白决按住她的胳膊，“我们住客栈就可以了。”</p>

“那盘缠够吗？”</p>

“不劳你费心，够得很。”这句是裴谨答的。</p>